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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所折磨,他从中获得平静和安慰。也许的确是他潜意识在纵容庄飞予的胡作非为,但他也一直以为庄飞予在他面前是有底线的。宋朗辉没有在父母面前辩解过,也没有再联系过庄飞予。全家人一起飞法国那天,他手机的日程提醒他他本来预定了这天飞一座南方城市的机票,陈琢在那里拍戏。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要去找陈琢,跟他说能不能忘了他那天的气话,那不是真心的,他并不希望他们永不相见,他巴不得天天见到陈琢。那时候离他们分开已经一年有余,诚实地讲,陈琢离开后他的情绪中间一度演变为不甘心。一开始难过,去庄飞予的酒吧图个热闹。庄飞予的酒吧里所有人都卖他面子,他仍然是那个一呼百应的人,没有人会对他提要求也没有人对他失望。刚开始那一阵儿他不喝酒,后来吃了药头痛好一点也就重新开始举杯,跟各种不认识的人捧杯,所有人都愿意结识他。酒吧的喧闹里他也会想,离开陈琢也一样潇洒人生处处得意,天后的歌里都唱过,世界大生命长不止与他分享。这种生活过了不到两个月就失去了一开始的兴头,他这样子赌气,陈琢又看不到,那个傻子只会记得他说这辈子不要再见面。回到他们一起住过的屋子,他还是一个人,没有人跟他说不要再喝酒,也没有人给他兑蜂蜜水。即使那时候天天和庄飞予厮混,宋朗辉也没同意庄飞予迈进那套房子一步。万一哪天陈琢想通了回来了呢?陈琢没有回来。荒唐的那一阵过去了,他新接了一部戏,打碎之前的自己,重新学习做一个演员。他甚至开始想通,山不就我我就山,赌气瞎耗没有任何意义,他还走不出陈琢,他愿意先回头。宋朗辉是逐渐才懂得,陈琢走了并不像是他小时候丢掉某个最喜欢的玩具那么简单,玩具只提供一时的新鲜和乐趣,但你愿意和他共度人生的人世上不会有几个。剧组进山拍戏之后,不知道是山里空气清新还是怎么样,他觉得很久没再头痛过,庄飞予之前塞给他的一盒药几乎没动。那部戏他的戏份都很苦,受伤是常有的事,但拍起来很投入,跟剧组的人配合也好。宋朗辉感觉人生好像又走回原本顺畅的轨道,他还想着这一次山里的拍摄结束回去就可以找个合适的时间去见陈琢,他做好了去见陈琢的准备,身体恢复健康不用再天天吃药,也不再喝酒,闲下来的时候都用来拉片,找老电影一部部认真看,重新学习表演。宋朗辉订好了机票,盘算着耍耍赖服个软不要再说根本不真心的狠话,陈琢应该能被哄回来。然而他晕倒过去再醒来,世界就颠了个个儿。陈琢刚答应他重新做朋友那阵儿问过他淡出的一年是不是畅游异国开心十分,他的回答其实也没有骗陈琢:名叫Lionel的男人是他的主治医师,整日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医院里都是酒精的味道;每天都是打针;反反复复的呕吐、做噩梦或者根本无法入睡。Lionel眼里有同情和悲悯。他见过比宋朗辉更严重的病人,他们的疗养所收治真正的吸毒者,他也诊治过那些因为病毒或者海洛因而瘦骨嶙峋在毒瘾发作时生不如死的病人,宋朗辉在医学上不过是最轻的药物滥用。只是这个二十岁出头的东方男孩,Lionel也知道他是东方人里好看的那一拨,护士们聚在一起悄悄在Youtube上搜索过他的视频,有人上传他的电影片段集锦,从童年到最新一部作品,也有年末的跨年节目,护士们听不懂中文,但也能看出来台下粉丝的疯狂。Lionel经过时只是一瞥,那张脸并不是他认识的Song。拥有这么多喜欢的男孩子整日躺在病床上,眼里写满后悔和痛苦。他的依赖性发作的时候,没有疯狂或者吼叫,他只是躺在床上没有声音地掉眼泪,身体缩成一团,他想要克制,却无法与之抗衡,身体的反应并不能靠心力去抑制,于是反复呕吐和昏迷。他对药物成了瘾,而自己却毫不知情。有时候宋朗辉意识不清楚,半梦半醒就反反复复讲,mama对不起……mama不要伤心,然后又叫阿琢,阿琢这题我不会写,不做题了好不好?最令人绝望的是不生理上的反应,而是永远不知道瘾头会在什么时候发作。忍过三四天,以为已经有所克制了,却在第五天功亏一篑,逐渐的半周、半个月,哪怕是在状态稳定的阶段,也永远活在恐惧之中。第一次的情况坚持了八天,八天里风平浪静,宋朗辉甚至找护士讨来的明信片,想要写一张给陈琢,写什么呢?“阿琢,我病了,病好了就去见你,我要重新跟你在一起”。明信片还没寄出去,他经历了第一个周期。头从来没有这样痛过,无法缓解,他只能不停地撞墙。那几天他状态好,章茵绮和宋璟也就比平时放松,回公寓给他带换洗衣物的时候也没通知护士帮忙留意,半个小时之后回来,他前额都是血,床头的墙上也是血迹,只会喊“mama我痛啊,救救我”。章茵绮从前拍戏不是没演过悲剧,影评人说起来她的哭戏都讲梨花带雨,连伤心不狼狈只娇俏,但这一刻她几乎是嚎啕大哭。她拍过那么多虚拟的故事,演过孤女寡妇,却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心如刀割。这也是宋朗辉第一次被绑绳子。医生征求了宋璟的意见,宋璟搂住妻子签了字。宋朗辉被四个人固定住,手臂绑在背后,医生给他注射了丁丙诺啡。整个过程宋璟和章茵绮都被隔绝在病房外,再走进去宋朗辉闭着眼乖乖地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健康、无害,如果不去看手臂反绑在后背的异常,和四五岁时睡午觉的那个小朋友没有什么分别。他醒过来,就把枕头下面那张没寄出去的明信片撕了。戒断的第三周期是宋朗辉最难捱的一段时间,那时候逐渐减剂量和换药已经反复好几次,一段相对平稳的时期以后情况急剧反弹。失眠头痛呕吐甚至被绳子绑住宋朗辉都已经不再怕,他知道是可以忍过去的,但他开始大小便失禁。护理人员和医生对这种场景都习以为常,宋朗辉躺在病床上,意识清醒地看护理人员收拾,从没有比这一刻更意识到自己是个废物。宋朗辉不是没有过放弃的念头。彻底的放弃,不是重新用药,而是更极端的直接了结生命。这种事情在这个疗养院并不是稀罕事。护士和亲人看管的再细,也总有人战胜不了心内的猛兽,或者戒断反应过重猝死。比宋朗辉先入院的一个法国男孩,年纪比他还小,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金发,眼睛那么干净,正常额时候就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最后趁着他母亲给他切完水果去洗手时的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