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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头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由大惊失色,生怕又失去心智被妖魅所惑,他猛地一咬舌尖,吃力地翻到一旁,不敢再压着何欢君,他想向何欢君道歉,可一张口,鲜血便流了出来。何欢君起身看他,手指掐住他的下颚逼他张大嘴,只见口中一片血rou模糊,连牙齿都沾染了血迹。“你对自己当真是心狠。”何欢君面无表情地道了这一句。“对、对不……”眸中的青幽之色又泛了上来,他断断续续地道,“不、不起你,你走……走……”“走?”何欢君俯低了身子,逼近到他面前,“那日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我让你走,你怎么不走?”东极摇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眸中的青幽色越来越深,他勉力维持着一分清明,突然侧过身弯腰去取落在地上的长剑,他握紧长剑反手便要刺向自己。噔!一声,剑鸣声悠长。第二十章长剑被打落在地,断成三截。“你宁愿自伤也不肯伤我分毫。”何欢君将东极推倒在榻上,修白的手紧紧握住东极方才拿剑的那只手。东极被他握住手腕压在头上,身体便绷紧,下颌到胸膛形成一条流畅的弧线,被何欢君的手一点一点,如凌迟般抚过。“你、你做……什么?”他舌尖受了伤,说话含糊不清,何欢君也并不想去细听,无论这老头说什么,总归是让人生气的话。“我到如今才明白过来,纪青山待我之好,远远不及你一分,他手段狠辣歹毒,为达目的不惜自伤,当然也不惜伤我,他明知道我过去对他的情意,却还对我百般利用,要我万般忍让。可他错了,他错看了我。”何欢君半抬起身,一手仍按着东极的手腕,一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衣带。“我本来不想坏你十年修为,可你口是心非太过可恨,明明爱我逾於性命,偏偏就是死也不认。”说完这句话,他的衣衫已解下来随手丢到一旁,东极的上衣早已被刚才的女魅解开,何欢君不需再废力气,手指抓着那裤边,用力向下一扯,丝的一声裂帛响起,他的动作又迅疾又刚猛,全然不似他温润雅致的形貌,东极被他粗暴的举动吓住,连挣扎也忘了,一时分心,那青幽之色立即覆上他的瞳孔,他完完全全又陷入惑乱之中,再也无力去费心掩饰什么。对一个曾视作长辈般敬爱依靠的人动情是什么模样?何欢君不欲再去琢磨这些,自从那一眼后,他已然对这个人忍耐了太久太久,不想再去揣摩那人的情意,也不想再压抑自己心中的冲动,世间所有的纷乱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他弹指朝门扉打去一道结印,将这雅阁布下结界以防他人干扰。此时此刻,他只想将这个人完完全全地占据,让他不仅眼中有他,便连身体也要完完全全为他打开。何欢君为人的那八十六载,无亲无故,半生宿枕孤风,一生只为追寻纪青山。他为他舍弃生而为人的所有幸事,苛待自己一生,他以为他已经够了,已然没有什么可再付出的了,于是他了结了纪青山的一生,想让他解脱去入轮回,也让自己解脱这执念。登仙后,为了弥补一世的孤苦,他万中花丛过,片叶不沾身,是天上地下最逍遥快活的神仙。可是万年之后纪青山又来了,以为早已尘封的过往便这般随着纪青山卷土重来。东极老头说的不对,这万年来他不是自降天元鼎才避过晋升神位的劫,而是这个劫,必然又是纪青山,只能等待纪青山。如若没有东极,他恐怕已在那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中灰飞烟灭,哪有后来的何欢神君。他在劫难之中无所抵抗,任之发展,早在那一日,被东极老头拉着去妖界观礼的那一日,看见取下青面獠牙面具的纪青山,一切,昭然若揭。他没有任何一丝挣扎,平静地,便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他为他弹奏一曲,为他上九重天盗药,为他毁一座长眠殿宇,只身去往幽冥,在几乎碾碎魂魄的痛楚中,用长眠石封印了魔门。他为他入涤魔池,洗净魔气,重塑仙身,他为他……不,不是他,原来后来的竟不再是他。从他盗回仙药唤来祁风兽送纪青山走,独自留下等待天雷的开始,就不再是纪青山了,原来后来的所有,都不再是为了纪青山。而是,而是那个当你临危之际,不用去想,也不用去等,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的东极老头。那八十六载,这一万年,东极老头从未有过片刻将他放下。他以为自己背负了纪青山的一生已是极致,却不知道,原来有人,七十载不够,八十六载也不够,九十载仍然不够,便是过了这一万载,他还是不够。原来深情便如覆水,不是轻易便能收回。原来纪青山一口一句不想辜负,全是虚情假意。他知道,东极一直希望他能历劫成神,希望他还有数万万年可逍遥。于是,他收起全部伤心,封魔门,入涤魔池,忍过所有非人非仙非魔之苦,终于,他位列上尊神位,在满座筵席之中,举着杯等待一个人来,等他对自己挤眉弄眼笑呵呵地道贺。可是,这个人他来不了。他被剃了仙骨,除了神籍,他辗转红尘,要受十世之苦,他来不了。他来不了,他便想到人间去看看他。桃水稷泽一座小院,日出日落,他在檐下弹琴,他打猎归来。一转头,一抬眸,始终是那张笑脸。这是他的东极。由心生出的强烈渴望告诉他,这是他的,要把他紧紧紧紧地抱在怀中,不仅要两心相许,还要魂魄相依,还要血rou相合,方才知这世间山水何欢。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要反复重燃走马观花灯,为何要苦苦揣摩那一眼,原来以为自己会错了这一分情意,竟是那般伤心欲绝。“老头。”何欢君在东极的耳畔低声唤着,彼此二人已坦诚相见,东极失去心智,全凭本能承欢。何欢君猎艳无数,手段自是了得,可过往相欢的皆是女子,男子还确是头一回。往日他戏水鱼欢,虽说全凭心情,可还是有许多温柔,可如今对着东极强壮的男子之躯,心底深处潜藏的野性全都被唤醒,噬虐之心涌起,顾不上温柔,只知无度地向他索取。东极仰躺着,发带早就松了,乌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席之上,那一双眸子含了情,点了青幽,被泪水汗水染透,像某种兽类,眉头紧紧皱着,似不堪深重,如雨后芭蕉,又是鲜翠又是垂丧。何欢君握着他的,坚韧而弯曲了的腰身,把他拖向自己,无论他往后逃开几回,总是被无情地带回来,然后是更深而重的打击,教他弓着身子,无论如何都直不起身。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