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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后来终于鼓足勇气,能在一边看明楼画画。明楼去哪里,明诚跟去哪里,用圆圆的大眼睛乞求地看明楼,希望他不要扔掉自己。明楼伸手捋明诚的后脖颈子。“正赶上傅宗耀被明台杀了,上海人家都人心惶惶,大姐什么人都不会收留。你知道父亲去世对大姐打击很大,她始终怀疑是内鬼的原因。”明诚抱住明楼:“谢谢大姐。谢谢明台。谢谢你。”“我在最后面?”“你最重……要。”十月一日,日军撤离长沙。举国庆祝第二次长沙会战大捷。有一个人,终于抵达上海。明楼和王天风第一眼看见对方,心里同样的反应:这家伙老成这样了。第二眼再看对方,同时伸出手抓住对方的领子——打!明诚和郭骑云在外面听见动静,一起破门而入。明楼和王天风什么风度脸面都扔了,疯了一样扭打。“你个王八蛋……你不知道明台是谁?”“我当然知道明台是谁……你兄弟么!”“我说了,不要动我兄弟。你什么时候盯上明台的?”“那么多人共赴国难,惟你兄弟不行!”明诚和郭骑云把他俩撕开,他俩还试图踹对方,明楼腿长,占了便宜。“有点长官的样子!你跟他一般见识!”明诚抱着明楼的腰往后拖。郭骑云一听不干,绝对不能输阵:“你家毒蛇发神经逮人就咬,怪别人?”明诚本来往后扯明楼,马上翻脸,把明楼往后一推自己上前:“论发神经谁比得上你后面那个?”明诚和郭骑云快打起来,王天风怒骂:“你们俩先打一架!快点,打死一个为止!”王天风歪着头,架起准星,上下扫着明诚。“诚先生,嗯?”他似笑非笑,“真的不是吴下阿蒙,法国阿诚了哈。”明楼整理衣服,喘平气息:“你来是做什么的?”“第二次会战打成这个鬼样子,我们的情报几乎一锅粥。出了叛徒,我来清理。”“不是‘大捷’吗。”王天风嘲讽一笑:“是不是大捷,你清楚,我也清楚,蒋委员长更清楚。”明诚也想揍王天风,这个疯子拐走明台……明楼捏鼻梁,整理西装,稳重坐下:“你们两个,出去。”王天风也坐下,还是那个表情。明诚看明楼,明楼点头。郭骑云想说话,王天风生硬道:“你先出去。”明楼和王天风谈了很久。明诚和郭骑云站在外面,一左一右,门神似的,较劲。王天风离开之前,叹口气,总算对明楼道:“明台很出色。你明家,很会培养孩子。”明楼阴着脸。“不送。”117.明台背手直立,抬头挺胸,一如在黔南训练营。王天风从来不承认,明台的确是他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这些年轻的学生每年从黔南,从王天风眼前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这些年轻的,意气风发的孩子,默默地死在祖国山河之中。王天风并不觉得愧疚。这是一个必然的事实,他总有一天也要这样死去。当年陆受祺给他一块表,他接过来。这块表在帮他计算他的人生,一点一点前往终点。只是他的终点似乎特别远,他经历了更多的离别。和明楼一期的训练班,明面上,就剩他和明楼。明楼大概是知道的,他们默契地不说。戴笠向他们宣读家法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精气神还行。”王天风绕着明台转。他凑上前,深深一嗅,明台神色坦然。“没有脂粉气味。很好。”王天风走到明台背后,检查明台背着的手。“手上的老茧表明你一直坚持枪械训练。很好。”王天风伸脚一踹明台腿弯,明台硬挺着不倒。“身体结实,不发虚。很好。”王天风绕回明台身前。这个挺拔的青年,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会是他的骄傲,很多人的骄傲。“很好。”王天风总结。一共四个很好,明台很严肃,可他很高兴。他眨着眼睛看王天风,清澈信赖的眼神让王天风恐惧。王天风一生无家无子,甚至名字都不是真的,他以为这样可以无所畏惧……明台让他害怕了。王天风伸手,想像如何表达对后辈的亲昵。摸他的脸?揉他的头发?王天风最后,拍明台的肩。“我有一个朋友。我们互相憎恨——不,说不定,我讨厌他多一点。我以前不承认这是嫉妒。他在我眼中虚伪,我在他眼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就这么个家伙,我发现竟然是我前半生为数不多能算得上朋友的人。我干了件对不起他的事,但不得不干。大概最近上了年纪,有时候想,自己活该孤家寡人。”明台直视前方:“我认为老师你……非常棒。不喊口号,也没什么大道理。身体力行一切原则。”王天风用他那独有的,阴凉阴凉的声音悠扬道:“有一天,你得踩着我走。无论我是基石,或者,尸体。”明楼和王天风密谈时,很长时间相对无言。“谢谢。”明楼说。王天风面无表情。明楼是得感谢他。扯上明台,是戴老板的主意。不是王天风,也会有别人。明楼明诚和,或者不和,戴老板知不知道,现在无关紧要。“情报搞久了,反而清楚什么时候要装傻。”“我去见你大哥。认识这么些年,我们总算就一件事达成一致。”明台离开,在蜿蜒的走廊前行。窗外轻巧掠过的阳光,用交错的影子定格他一帧一帧的明,与暗。王天风的声音,在他坚定的步伐中回响。明楼与中岛信一关系良好。中岛似乎的了影佐的嘱咐,与明楼继续互惠互利。明楼想进入南京军部,依旧不现实。他并没有表现出焦躁,他一直是那个气定神闲会钻营的汉jian。明诚最清楚他反复溃烂的嗓子。最严重的时刻,漱口的水吐出来都有颜色。什么都不起效,苦丁黄连明楼已经喝不出味道。明楼在着急,但他毫无办法。他已经是目前军统地下党两方在伪政府爬到的位置最高的人。他费尽心血放弃面皮地攀附日本人,地位被抬举得很高,接触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材料。明楼很罕见地怀疑这些年的辛苦到底值不值得。明诚停了明楼的核桃。明楼坐在凄清的夜里沉思,台灯底下他仿佛远古的神祇,庄严,完美,没有作用。明家其他人入睡,明楼睡不着,明诚就陪着他,给他端一杯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