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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偶尔一窒。他看着少年勉力而为,背着他去拉翻板,看着湖水灌进甬道里,看着少年逆水划行,死命托着他向上浮去,笼罩在夜色中的无忧湖,像是巨大的黑色漩涡,衣物尚且是沉重的负担,何况是背负着像他这样只有一息尚存的累赘,如同善水者被绑上一块巨石推进湖里,萧青行能感受到少年一点点筋疲力尽,在水里沉沉浮浮,不知过了多少个刹那,他才被唐尘托出水面,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感觉身子又骤然向下沉去。千钧一发之际,萧青行不知从哪里伸出的力气,用手肘撑住一根横在水畔的树干。唐尘只觉身上一轻,几个挣扎浮出水面,反手一抓,拉着萧青行的衣领,踉跄爬上岸去。湖岸边只有几棵稀疏的垂柳,朗月皎皎,任何人只要靠近了,都能发现这两个瘫软的身影。男子蹙着眉头,看着脸色惨白的唐尘弯着腰不断吐出清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很累吗……”那身影嘶哑模糊的几乎听不清楚,唐尘却朝他笑了起来,明明前一刻还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现在却偏偏强作欢颜:“怎么会……我,我……身体可是好着呢?”他似乎想蹦跳几下,却再挤不出半分力气,只好笑着摸出油布包里的衣物,摸索着替两人换上。明明是冰冷苍白的手指,又是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但萧青行看着那双颤抖的手摸索着为他替换衣物的时候,却骤然乱了呼吸。少年因为不能视物,衣带不断的绑错,不断地碰到男子的肌理,又因不断的出错而越发的焦急和慌乱。最后只好草草换上衣服,就搀扶着男子向街巷深处走去。深巷里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更鼓声,清晰的让人心胆俱寒,细碎的石子路咯的脚板生疼,湿透的鞋面上都沾了一层细砂。但还未走出多远,身后就隐隐约约传来人声,那些晃动的灯笼照亮的道路离他们只有数十米之遥,萧青行眉头紧蹙,低声道:“人……追来了……”唐尘脸色苍白如纸,只有紧抿的唇线还透着一丝薄红,他扶着萧青行又紧走了几步,轻声说:“我知道。”萧青行喑哑的笑了起来:“你……很累吗?”唐尘压低了声音骂道:“你听着,我会有方法,我既然敢来救你,就会有方法。”巷中犬吠的声音越发凄厉,又过了一阵,官兵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过来:“楚大人,刚才似乎有人在前面,可现在……不知去哪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答道:“把灯笼给我。”那侍卫连忙将手中那杆白纸糊着,写了大大一个楚字的灯笼递了过去,楚三接过去四下一照,看到地上有两行未干的湿脚印通向远处,呵斥道:“蠢货,不会跟着脚印查访吗?”周围侍卫连声称是,一行人向前追了不远,便发现那几行湿漉漉的脚印在沙粒中越走颜色越淡,在下一个分叉路口已经模糊不清。有一个机灵的凑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番,谄笑道:“大人,看这几个印子,他们分明是往这边逃了。”楚三面色并不好看,脸侧还有一道未愈的浅浅血痕,轻声道:“谁知道到底是哪边,说不定他们在这里停下来过,将鞋子倒着穿了……”他环顾那群侍卫呆头呆脑的模样,眼中更是戾气暗生,低骂道:“听不懂?”他伸手一指:“你们,去那边,一户一户的搜,其余的,跟我到这边来。”那群官兵此刻才如梦初醒,连连唱诺着分开挨家寻找,楚三站在这个三岔路口,看着头顶月明星疏的黑色苍穹,突然心中一动,眼睛扫向停在路口的一辆平板车,密密麻麻的干草堆盖在车板上,楚三歪着头,右手玩弄着左袖角,一步一步地朝平板车走去,近的直到藏在车底下的人,都能看清楚三的白绸云纹的鞋面,才停了下来。楚三嘴角抿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正准备弯下腰去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大人!”楚三一惊,连忙直起腰来,转身看去,见是刚才那个献媚的侍卫,正从袖里摸出一瓶伤药,巴结的凑过来,脸上一片逢迎之色:“大人,这是小的家传的药,您脸上的伤,用这药一抹,三四天就能好了。”伤?楚三一愣,手下意识的摸上脸颊上细长的创口,那原以为麻木的疼痛突然苏醒了过来,晃动的东珠下,那人冰冷如刀的眼神。“大人?”那侍卫看着楚三捂着脸,阴晴不定的表情,不由试探的又问了一句。“罗嗦。”楚三那一瞬间的失神并没有维持多久,似乎有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左右了他,他将双手背在背后,转过身去,如同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大步离开平板车,他见侍卫还愣在原地,又骂了一声:“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走啊?”————————————我…我更新了,我真乖….(远目)丹青劫47[3P][三八节日快乐~]丹青劫47[3P][三八节日快乐~]那侍卫这才如梦初醒的跟了上去。唐尘一点点放开抓着男子衣襟的手,这昏暗狭窄的车底,在他漆黑一片的视线里,和光明宽敞的地方没有任何分别,同样的无依无凭。脚步声逐渐远去,而他听见身边男子嘶哑的声音。“他……为什么……放过我们?”唐尘额角的冷汗未干,身子也还是僵直的,他飞快的答了一句:“他不可能放过……他认定的事情,见了棺材也不掉泪,根本没有理由放过……除非,除非是……做给什么人看。”不能视物之后,异常敏锐的听觉猛地捕捉到一丝异常的轻响,竟像是又有人朝这边走来,浑身一抖,竟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萧青行深沉如海的眸子静静看着车外,突然呼吸一窒,视线里,一双明黄色绣着蟠龙云海的软靴,静静的在车前,安静的停留了一会,然后向前走去。唐尘侧耳听了很久,才低声问:“刚才……是谁。”萧青行的脸色异常的凝重,良久才从烧伤的咽喉深处挤出几个字眼:“是……萧景心。”夜幕如同一面巨大的黑布,像为鸟笼蒙上笼罩一般,将微弱的光亮也遮挡的严严实实,那一丝冰冷如水的寒意,顺着脊梁往上蠕动。半空里传来一声寒鸦哭啼,竟是无边萧瑟,唐尘良久才惨笑出声来:“萧哥哥,他……真是疯了。”萧青行不答,任由唐尘将他重新搀扶起身,少年散发着水气的发丝擦过脸颊,惨白的面孔,黑灰色的瞳仁,大大小小的擦伤和创口,夜色里异常柔和清秀的五官,像是夜幕里唯一的一点光芒。但这并不是属于他的光明,他依赖的越多,被狠狠撕毁的时候也就越鲜血淋漓。唐尘似乎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