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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容勉强勾了勾嘴角。郎卫又道:“指挥使大人已将常鄱一带所有涉及鬻口的官吏捉拿归案,定于花朝节于南街市口当众行刑,届时小郁大夫尽可前去观刑。”原本兴致不高的郁容闻言囧了囧。兄长这什么毛病,在花朝节这么个喜庆日子砍人脑袋。果断拒绝了郎卫的“好意”,他对观刑没一点儿兴趣,哪怕被杀的都是罪大恶极之辈……怕做噩梦。转而敛起纷杂的思绪,悲天悯人不如落实到正务之上,他还是继续制这合骨丸罢。合骨丸,专治伤骨,有正骨顺气之效。之前一个月里,郁容兼用正骨推拿手法、针灸和方剂疗法,对那一些折伤者进行了施治。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么短的时间不太可能让伤者一下子就治愈了,想要痊愈彻底是为水磨工夫的事。但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直久待此地,眼看他们的亲人要接他们返乡,作为“主治大夫”之一,郁容秉持着负责的态度,便想着不如制备足够份量的伤药,让伤患们带回家用。合骨丸是他从系统药典里,选用的最适合此类折伤的方剂,既可口服,亦可化开作膏状敷贴,内外兼用则双管齐下,能加速伤势的恢复。只需制备这一种丸剂,相对比较省事省时。所需药材共有十味,帮忙的郎卫们特别利索地将药材碾碎成粉末,过筛混匀。君药骨碎补,原名为猴姜,对疗伤折、补骨碎有奇效,故唤骨碎补;伍用续断,顾名思义,此药长于续接筋骨,兼具调节血脉的效果;再有接骨木,亦主治骨节之病,同作续骨接筋之用,也能活血止痛。臣药甜瓜子、土鳖虫等,皆有治跌仆损伤,散淤消肿之能。郁容借着掩饰,以聂昕之的名义,搬出一箱子的乳香和没药。这两味几乎适用于所有治伤止痛的方子,虽说其身价昂贵,但这些折伤者着实可怜,看在任何一名医者眼里,难免心有戚戚,自是不至于舍不得用药。便取乳香与没药烊化,拌入混匀的药粉,以水泛丸,冷却干燥后打光,即成色黑褐的合骨丸。合骨丸可直接口服,亦可以黄酒糊丸再食用。用作外敷时,同样用酒化开,取生姜汁液调和,以纸花子摊药,涂抹在伤痛之处。治了伤、制好药,接下来的事情全数交由逆鸧卫处理,郁容是无权也无心无力插手。春序正中二月十二,美景良辰花朝时。刚给那些无家可归的被拐者复查结束,年轻大夫独自离开小院,顺着桃花怒放的街道,慢步朝临时住处走去。街头,来来往往许多人,热闹的堪比正月初时。这一段时间总显心事重重的郁容,听着欢声笑语,感受这久违的人声,渐渐就放开了心怀。看到人潮往某一个方向涌去。郁容感到莫名,便顺着人流走了一段距离,忽而察觉到那边是南街市口……脚步猛地顿住了。对看人杀头敬谢不敏,郁容当机立断地转身,脚步尚未迈开,便听一声“容儿”在身后响起。“兄长?”郁容略是讶异,“你没在监刑?”聂昕之说明:“有贺景即可。”贺景是一开始负责调查常鄱鬻口一案的六品都头。郁容暗想:也是,尽管这一回鬻口案牵涉了不少官吏,但以地方胥吏为多,七品以上的反倒没多少参与者,自是用不着聂昕之这样身份的人亲自监刑。不再多问,他对男人微微一笑:“回去?”聂昕之摇头。郁容没多想,以为这人尚有公务要忙:“那你先……”聂昕之忽朝他伸出一只手:“容儿随我来。”“去哪?”聂昕之只道:“去了便知。”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鲨鲨散步的蜗牛的雷1.8聂昕之带着郁容出了小城,纵马驰骋了近两刻钟的时间,在临近常鄱与新安府交界处,倏然停下了。郁容微有茫然,环顾了一圈……四方荒远,渺无人烟。“兄长?”着实不解,看这男人神神秘秘的,还以为要去的是什么特别的地方。聂昕之浅声说明:“及至花朝,自当赏红踏青。”郁容:“……”搞半天,跑这荒郊野外的连个鬼影都看不到的地方,请他踏青?聂昕之继续道:“既见峰峦,碧水堪赏,容儿何至悒郁不欢?”郁容囧了囧,合着这是给他喂鸡汤呢?其实谈不上什么悒郁不欢的,只是整日面对那些遭罪的可怜人,难免有些负面情绪罢了。现如今鬻口案定落,要犯被砍了头,从犯也受了严重的刑罚,绝大多数被拐骗的人俱已归家,心里自然而然也即释然了许多。定心打量起周遭景致,果如男人之言,远是青山近有水,又逢风和日丽,春.色确实不错。郁容不由得轻笑:“如此,兄长可有什么安排?”总不能真就两个人在野地里,面面相顾傻站着看风景、互相灌鸡汤罢?聂昕之将目光投向连绵起伏的山峦:“宁泰寺。”郁容对宁泰寺这个名字十分陌生,但不妨碍他理解男人的言下之意。“山上有寺庙吗?”想了想,他微微点了头,道,“也好,花朝节拈香祈福正适合。”不过……郁容顺着他家兄长的视线看过去:“这边没什么人的感觉。”聂昕之简短解释了一句:“从此登山,是为小道。”郁容恍悟,小路素来难走,没人很正常。时辰接近中午了,既决定了要爬山,便不宜再墨迹。两人穿的正好是方便行动的衣鞋,登山什么的不太妨事。但到底比不得现代的运动装,走的又是小道,没到山腰就没了路,上有交柯的树枝,地面是纵横交错的荆棘,就听“撕拉”一声,有人的衣服被刮破了。郁容不得不暂停下脚步了,俯首,默默地将绊在杂枝间的衣袂牵起,视野里遂出现了另一人的手,抢先一步替他理好了衣衫。聂昕之表示:“背容儿上山何如?”郁容瞥了男人一眼:“背就算了,目前我还有力气,”语气陡地一换,“就是有个问题想确认一下。”聂昕之颔首,等待着对方的询问。郁容扬起嘴角:“兄长真的认识去宁泰寺的路?”小道小道,再怎么难走,前提也是得有个“道”吧?扫视了四周,郁容几乎可以确定,至少他们目前走的“道”是没人走过的,往上看去,密密严严的全是树木与荆棘,往下来时之路还是他俩开辟出来的。聂昕之可疑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