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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怒的双眼血红,但是寺中不时有人来往,真闹出来,吃亏的还是他自己。等到常正业远去了,杜衡从藏身处走出,怒气冲冲地往韩清茹所在的院子里冲去,门口的陪嫁丫头伸手来拦,那两个丫头皆生得鄙陋,杜衡毫不留情,当即一人踹了一脚。韩清茹坐在院中石凳子上,她有些彷徨,母亲去了安乐堂,韩怀远对她灰了心,没想到常正业也一点儿都不愿意帮她。“贱人!”耳朵里听得一声怒斥,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先挨了一巴掌。紧接着,就看到了自己那成亲以前就相看两生厌,成亲之后更是势同水火的丈夫。韩怀远来觉寺中找方丈下棋,前头有沙弥引路,春日光景好,他不由得打量寺中的花草。方丈院在寺中深处,知客院在寺中靠近山门的地方,要至方丈院便要经过知客院前头。韩怀远眼角余光瞥到有个女子的身形颇为熟悉,很像韩清茹,那人形色匆匆似乎有意避人,同下人一道迅速消失在拐角。韩怀远不由得皱眉,杜家送来消息韩清茹怀有身孕,她鬼鬼祟祟在寺中作甚?若是按着从前的慈父心肠,韩怀远定然要跟过去看一看,但如今这女儿多番叫他失望,他倒是很有些踟蹰。☆、第章风雨“所以,长乐长公主此番下江南探亲,建议女儿随行。”韩清澜完之后,问道:“父亲,您觉得呢?”原以为上回以出家婉拒了朱益芝,又有秦画出面,朱益芝怎么也该收了要娶韩清澜的心思,没想到这位南趾王子人如其名,是“猪一只”,脑子跟个棒槌似的,全然不会审时度势,竟然在春日宴上醉酒之后,纠缠韩清澜。那一日闹得有些大,虽然韩清澜没吃亏,但世人历来喜爱非议长得好看的女子,更何况是韩清澜这么个无双的样貌,本该是朱益芝单方面的错误,却不知为何很快就传出了韩家大姑娘以貌勾人的流言。这流言传得之快,连长安长公主的女儿陆沅和平西侯的女儿许宛芙在宴上互相撕扯一事儿,都无人去关注。“父亲,您在想什么?不如出来女儿给您分忧。”韩清澜没有得到回应,又喊了一声。韩怀远坐在园中一架躺椅上头,原本气质儒雅的中年美男子,这段时间讯速地消瘦起来,两鬓头发如霜白,脸上皱纹深了一些,他听到女儿的话,长叹一口气。别人怎么分忧呢?疼了十几年的女儿竟是别人的孽种,这女儿做下许多糊涂事不,她的生母还差点害了自己的老母亲。糊涂,糊涂啊!“唉。”韩怀远又叹一口气,回过神来,方想起了女儿方才的话,沉吟片刻,道:“跟着去也好,今日京中的传言太多,去避一避也好。”韩清澜深深地看着韩怀远,其实她知道韩怀远是受韩清茹的打击太大,虽然看到父亲这般颓唐也会有些不忍,但她绝不愿意劝慰的话。终究,她对韩怀远不是没有怨言的。“多谢父亲。”韩清澜过这一句,默然转身。秦画生母去的早,几乎是盛元帝拉扯大的,活到二十岁了,忽然对生母好奇起来,想去看一眼生母从前闺中生活过的地方,开春之后软磨硬缠了许多回,盛元帝让她带了全幅公主仪仗,点了七八十人与她,才终于答应让她回江南月城探亲。韩清澜重活一世的人,其实并不为那些虚妄的流言所扰,不过是想借着秦画的东风,想去看一眼以前从未看过的风景。四月末,秦画一切准备停当,带着韩清澜,沿着前朝开辟的运河,一行大十几只船,浩浩荡荡地往江南的月城驶去。去江南之前,韩清澜还了了一桩心事,就是前世陈秉槐被贬一案——春闱一试中,有一题出的生僻刁钻,张毅的答卷是最切题的一份,再加上张毅一举拔得头筹成为会元,一时在京中声名鹊起。春闱结束之后,便有人借此诬告陈秉槐,称陈秉槐在春闱之前就收了张毅为约定门生,也就是春闱之前,陈秉槐漏题给张毅。随后有一人跳出来作证,此人是张毅的同乡王德,两人在家乡时是同窗,又一同上京赶考,对彼此都十分熟悉。王德先是作证称,张毅在昨年进京之时曾患病差点去世,得到陈秉槐之子陈若非的搭救才捡回一条命,后来张毅进京之后曾上陈府致谢。天下千万读书人,一生最大梦想就是靠科举出仕,因为科举舞弊在历朝历代都是重案,盛元帝很重视此案,亲自点选了负责人立案调查。——前世此案的前半截,和今年的发展是一样的。但不一样的是,睿郡王秦湛亲自下场,作证当时自蜀中回京时,救张毅的并非陈若非,而是他。张毅也没有去陈府道谢,而是去的肃王府,虽然当时秦湛没有见张毅,但张毅当时投递的拜帖仍在。旁人并不知秦湛帮忙乃是在蜀中时就受韩清澜所托,只知道陈秉槐做了几十年的纯臣,向来和秦湛没有首尾,甚至昔日还曾因中正耿介而得罪秦湛,因此觉得秦湛的证言格外可信。随后不久,张毅在家乡就读的的书院托人带来几箱行礼,打开之后俱是往日张毅演写所用的草稿,单看那些纸张脆而泛黄,就知其年深日久,而其中有一篇的题目,和此番春闱那一题十分接近。也就是,张毅是自己押中的题目。——这却是韩清澜记得前世,张毅上吊自证清白,当地书院替张毅编纂作品集时,找出了这篇草稿,在士子当众引起极大的反应,因此韩清澜今生早早就派了人去张毅就读的书院候着。总之,主案官员查来查去没查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而在盛元帝要逾制修改伏太后的陵墓时,因为韩清澜的多次游,陈秉槐身为礼部尚书,并未像前世一样带头据理反对,因此盛元帝心中陈秉槐仍是亲近之臣。事已至此,盛元帝金口玉言,还了陈秉槐清白。初夏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肃王府的花草树木生机勃发,园中各处一派欣欣向荣之态,然而肃王府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连走路都踮着脚,生怕闹出点动静来,教肃王秦明义顺着怒气砍了。秦明义近日处处不顺。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是陈秉槐,秦明义暗中拉拢多次,想借机给自己培植势力,然而陈秉槐又臭又硬。秦明义派人诬告陈秉槐不成,反而被陈秉槐反扑,折了一名礼部的爪牙。肃王府的世子院中,秦昭立在一株木棉树下,木棉红花似火,开得十分热烈,他许久未出声,不知在想些什么。琼衣端着一盘清茶进来,声汇报了秦明义今日的动静,“吏部和工部也相继有人出事,王爷十分怀疑,怕是红皮册子教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