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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尽这些jian狡河盗,现在……现在虽未杀尽,但只要您亲领兄弟闯此贼窝,定能大胜一仗、为属下报仇﹗”他嘶哑着声音向男人喊道。欧阳少名心内明了他玩的把戏,他与河盗首领在廊道首尾互相对峙,手中紧攥削玉情,眸里狠意顿生,分明意味只要一言不合,便要使船上血流成河。“我只多说一次,给他解毒、放了他,否则我便血洗洞庭湖。天下间尚无我杀不了的人,别用你的头颅挑战我。”青原心道,这家伙还真挺能交戏的。“属下一死又何干﹖但您不可把命留在这里……”箭上之毒极快发作,他脸色已是相当苍白,那虚弱倒不是装出来的,口吻亦真诚得难以怀疑:“属下猜想,这群河盗最多……也只能设锁铁链伏击金延船队而已……楼主您一剑劈下去,就算捆仙索都要断掉……还怕他们什么﹗”“闭嘴﹗”河盗将剑反压下去,青衣少将颈上立马多了一条绯红细痕。“欧阳少名,想救他便放下剑、束手就擒﹗”鲜血开始从刃边渗出,青原心想,为了演好这场戏,自己也是蛮拼的,然而船上最拼的竟然不是他——欧阳少名毫不思索,扬手便将剑回鞘﹗青原虽是身体受制,脑筋却是清醒得很,对他急喝:“你干什么﹗还不快走﹖”戏已至此,足令河盗以为他们误判敌情,虽然受伤中毒,但自己行走运河多年、总有方法脱身,这家伙在纠结什么啊﹗﹖“你给他解药,我便把剑踢过来。”青原确实受了惊吓——那剑是他从不离身的宝贝,他竟真的将剑放到地上﹗“欧阳楼主向来一诺千金,现在不是想耍花样吧﹖”这下就连河盗首领也听出几分端倪了——春日楼主怎会为了一个心腹下属,轻易将成名的削玉情交出来﹖男人不经意给青原一个眼神,年轻将领愣眼直瞪,及后欧阳少名的一句,更彷似劈天惊雷:“我一向守诺,更不会坐看所爱之人受伤。”他逐字清晰的道来:“这个人,我铁定要护。你放,还是不放﹖”老天爷﹗这样异想天开的戏码真的好吗﹗青原忽然觉得,这群河盗绝对是有必要灭掉,否则这个晚上,将会成为他这应龙统领毕生的黑历史。然而时机只有此刻,为了打胜此仗,他也豁了出去,姑且就当节cao跟剑一样暂时被丢掉——“别管我﹗你我今生缘尽……来生属下定当再追随楼主,以报、报此深情恩义……”“哈哈……原来这俊手下,是楼主的小相公啊﹗”劫持青原的河盗纵声狂笑,打量青原白得有些透明的脸庞,啧啧感叹:“楼主眼光不错,多么俏的年轻郎﹗只可惜了,没有你的剑嘛——”他将剑再逼下去,青原颈上的血痕又深一分。“不﹗我不值得你放弃这把宝贝……”该死﹗别真的丢剑啊﹗没剑我们怎么逃出去﹗然而心内吶喊是没用的,因为下一刻,男人已将冠绝平京的名剑踢到河盗身旁了。青原实在看得心塞——你是不是太入戏啊﹗别真的丢剑怎么就听不懂﹗“我说你值得,就是值得。”“我此生为剑而生、亦当为剑而死,削玉情等同我性命,但你,比我自己来得重要。”世上剑痴成群,恐怕只有这个男子,能将成名宝刃抛弃得如此云淡风轻。青原忘了心内狂啸的怨念,只懂凝眸看着他。——他不知这话几分真假,然而那厌倦所有、却对一事执着如斯的眼神绝不会假。而他,真的为了自己舍了剑,这也绝不可能是假。他是天下最张狂的剑者,弃了剑,便等如弃了自己的骨气与傲性——他们为敌多年,这男人怎会为自己做到如此﹖“想不到楼主是个情种,莫怪我们不信,只是你威名太盛,就算没剑,我们还不能放心——”河盗首领使眼色,便有另一个围攻青原的高手拾起削玉情,带点狂热又不可思议的眼神,将剑缓缓拔出鞘。青原那一剎看得热血上涌,不顾其他便是冲口而出:“放手﹗你没资格碰它﹗”全场为之一讶,显没料到他竟有余力挣扎。然而更令人惊愕的,却是武林过去十年未曾得见的场面﹗削玉情给那河盗运力掷出,朝欧阳少名左胸搠去、透体而入﹗——他不避不挡,任由绝世名剑刺中了它的主人。纵横十年、从未玷污的剑尖从他后背穿出,在地面上滴落朵朵红莲血花。或许是宝剑有灵,削玉情锋尖上、永恒的寒芒亦黯下了光华,彷似不忍饮下主人的赤血。欧阳少名微微垂首,看着透rou切骨的爱剑,心底忽然有种从未尝过的滋味——自剑艺大成,他曾历过大小许多殊死战斗,闯华山、战少林,每战皆惊动江湖。他一直想,以后会这般刺入自己体内的,大概只能是超然于世的九玄剑——那是他最渴求的一场对战。而今夜,终于能有剑可一击贯穿他。但那却是自己的削玉情。这剑、这身,他今夜都为了同一个人而舍,甚至连荒天下之大谬、被自己佩剑透体而过的痛,也是拜这个人所赐。本来顾忌那人是应龙军统领,若在他船队内遭何不测,春日楼定必遭皇太子日后清算、后果难料,故才不惜代价救他离险地,然而,当剑锋与血rou相磨之时,自己竟没半分悔过——似乎为了那人而受剑刃透体的伤,是一种值得他做、且为之而无悔的事。甘心情愿,彷似宿命。他淡然抬头,眼神斜斜上扬,第一道触及的,便是那双为他而惊、为他而疼的眸光——那是如剑一样、与他同在的宿命。欧阳少名忽然轻笑——原来除了削玉情,上天还为自己留下这世上最后一道羁绊么﹖青原觉得,眼前的所有都是无声的。从削玉情刺中主人开始,直到男子脸不改容拔出剑身、把利刃抛回给河盗高手,也没人有半分声张。而即使有,他也是听不到的了。那道随削玉情而洒出的血雨,残酷浓烈得扼住了他呼吸。那男子挺直了身,竟是有如面对帮众般下了命令:“我说到做到,放了他,我会留下。”其实青原是茫然不知自己是如何拿着解药,给推到欧阳少名身边的。他看着他左胸的剑伤,一个刺红的血印,触目惊心。眼前是一道剑伤,然而在青原心里已不止是伤。它超越了平凡伤痕的意味,是一个高傲至睥睨人世的剑客,肯为他而舍了剑、忍了痛,被刺透了骨的证明——一份决绝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