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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很诱人,但总有人会将別的东西置之其上。”皇太子手指逐下敲着石桌,沉声的道:“你我曾在涧水决一死战,但我在天引山没有对你出手,而灵飞更是舍割精元复原你武功,当中同样没有利益二字,你心里应该明白这是为了什么。”白灵飞眼神微动,却没有出口阻断两人的对话。安若然深深看着师弟,神情似有叹息,然后又问道:“那么殿下又有何理由,要我们非要从洛阳出兵﹖”“以安帅审时度势的眼光,应该已经看出了罢﹖”景言断然道:“这是昊天之变的二百年后,中土再次能重归一统的时机。若错过此次,北汉的黑玄兵在关外虎视眈眈,天下可能永远四分五裂,又或中原从此不会再属汉人当家作主。”“最快统一中原之法,难道不是等楚夏交战胜负已分,然后再由我们收拾残局吗﹖”安若然转向景言,两人目光交叠的瞬间,立时有沙场兵马交战的火花——这两个当代最出类拔萃的棋手,终于再次在天下的棋盘上正面交锋﹗“最快不等于最好。当楚夏两败俱伤之后,安帅能矢言自己一人可抵挡北汉黑玄兵吗﹖”“那么联夏伐楚如何﹖你该知道,子午谷防线是全中原最难攻破的天险,正因此点,历代从无以南统北的先例。只要克天骑在交战中保持元气,加上关中之固,中原同样有跟北汉一战之力。”“由洛阳发兵绕秦岭直攻关中,跟穿过半个郑境、跨过天引山、攻陷整条防线再逼平京是两种难度。现在我手中有半个夏国、更有数十万兵马枕於关中入口,青原麾下是天下最强水军,再加上你和灵飞这两位昭国元帅的传人,东南两面夹攻之下,即使坚如长安,明年雪季前亦必破无疑。”景言说得铁铮铿然,在南楚皇太子的眼内,就连关中天险亦不足以挡住他的脚步﹗“阿那环枕戈待旦,在长城外等待中原起乱,若真有联楚伐夏、又或联夏伐楚,黑玄兵首先攻的便当是洛阳。”安若然整个人如若出鞘利剑,句句直逼景言毫不留情:“如果我与你联手,到了明年冬天,长安城陷落之日,便是洛阳城破之时,那时候最大得益者亦是南楚无误。”明怀玉依然笑得眉间生花,凝神静待景言的答案。“师兄,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出乎意料,先开口竟是一直沉默的白灵飞。“我们当日许了两个拜师之誓,不得为臣、不得卷入天下斗争是第二誓,我们早将它破得彻底。可是你当日离谷下山,我当日带着九玄效忠景言,虽然道不同、却是同为一谋。”他明明是用很淡的口吻,字里行间却抵得上战场厮杀的决意:“御剑门人,必以剑试天下、剑平天下、剑救天下,苍生万物莫不引以为己任。我们最终都选择了师门首誓,这才是昭国元帅当年平定四海的信念,也是你我当日在栈道击掌为誓的理想。”他在道风山芍药居曾被景言质问过,最终只能在皇太子的胸怀面前自愧不已。事隔两年,同一番话再次出口,却已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他遇上的生离死別,经历过的原则挣扎,比许多人一生所见的都多。只有涅槃重生,方能抱守最为难守的本心。“那年的击掌之誓,我虽然曾经丟下、但从没忘过。你说要凭手中的剑历遍天下,平定江山,使中土不用遭受战乱之祸,我都一直记着……师兄,你是第一个教我心怀天下的人。”他逐字低道:“你曾赠我今生际遇、难以逆料;我也想说一句,际遇难料,毋忘初衷。”那道身影清绝依旧。不论是夕阳下的栈道、还是当年的北邙山,甚至是现在再入洛阳,他眼中仍是清傲带着灵气的光芒——那就是昭国元帅在画像里的光芒。凤凰展翅翔天的风采,迎风逆刃,始终不屈不折。安若然沉思良久,忽然对景言问:“如若长安陷落,阿那环带兵南下,你会如何﹖”“若届时楚夏不能坦诚联手,我便与灵飞领锋狼军越过郑境、与黑玄军正面交锋。”安若然眼中再凝锋芒。“如若长安陷落,阿那环尚未南下,那又如何﹖”“那你我便正面交锋,胜者将领一支军旗插遍中原的兵马迎战北汉。”“你我心中理念不同、图谋的结果也不相同,可是应走的前半段路却是一样。”景言低声道:“当长安陷落,联盟自然到此为止。那后半段路的终局如何,便由你我在沙场上凭实力定断。”“说得好。”明怀玉微微点头,抬手再次添酒,朝景言笑着举杯:“殿下是继若然之后,第二个令怀玉心折的人。不论终局如何,我亦在此敬你一杯。”景言与他碰杯喝过。他双眸带着流转的魅光,先落在白灵飞身上,旋即又对景言笑道:“我与若然商量过后,会在大典前一天回覆殿下的。”景言知道他言尽至此,也大方的带白灵飞躬身施礼:“在下静候皇上佳音。”他们走出湖心亭,双双离开別院。石亭中,明怀玉笑着回头,一袭紫衣惑如繁花。“他熬过你的考验了吗﹖”安若然沉吟道:“自小飞在桃沃平原之战打败克天骑,中原几月以来的局势变化得太快……也许我们该搁下先伐平京的计划了。”他自然不会完全信任景言,却终于明白何以心高气傲的师弟,亦甘於为这皇太子献剑效忠——景言身上所有的,正是与千古一帝之血脉相承的皇者气质。“北伐幽云、光复中土……他们所为的,正正是你的平生理想。”明怀玉看着他,低低叹息道:“若然,局势发展至此,除了联楚伐夏,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媚色堪比女子、而丝毫没有帝皇威严之风,乃他遭人诟病的地方。当年明怀玉仍是皇子,便有传他以色笼络安若然以助夺位,直到两人携手君临伊洛,情浓亲暱仍不避嫌,更助长君皇只懂床上云雨之术、不通临朝治国之道的风闻。这二度临朝的郑皇,外间一直评之为貌过於才,却不知他多年能於皇宫权谋中存活过来,实有能与之匹配的眼光和手段——“阿那环已於霜英开始集结粮草,虽然黑玄兵仍然未动,但南下中原估计是明年内之事。”他收回眉眼的丝烟媚色,对安若然道:“其实你也甘愿冒此风险的,这是中原最接近统一的机会了。”安若然被他一语道破,却是微一摇头。“若我只得一人,定必会暂且与景言联手、往后再作谋划,但我是郑国的统帅,倘真如此选择,洛阳定会陷於极度兇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