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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我也未必能下得了狠心杀人,我果真已不是我了。”成云语气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极为寻常之事,但沈已墨抬眼一看,成云的眼角已然湿了,泪珠子沿着面颊往下滑去,润湿了他面上的毛发。突然,成云目中金光大盛,他俯下身去一口咬住了吕公子尚有余温的尸体,大肆啃噬起来。成云咬了一块大腿rou,回首,口齿模糊地对沈已墨道:“杀了我,杀了我······”沈已墨目色发沉,手指一动,利落地扭断了成云的脖子。成云断了气,须臾间,从半人半狼变作了一具狼尸,狼尸上覆着一张人皮,这人皮貌美非常,肤质细腻。沈已墨摸了摸那张人皮,人皮上的怨气已随成云去了,如今不过是张空空的皮囊罢了。他手指一点,狼尸与人皮便起了火,这火不是凡间之火,眨眼的功夫火便将狼尸烧得干干净净,连灰烬都未留下丁点。他起身,走出房门,望了眼天上的圆月,心忖:如若今日不是圆月,成云指不定能再多活几日。走了几步,他便见到了立在一株老松树下的季琢,季琢一身青衣,衣袂被夜风吹拂得纷飞起来,恍若是他初见时的模样。他心里头堵得慌,疾步朝着季琢走去。堪堪走到季琢身侧,他便一把抓了季琢的衣角,垂首道:“我纵容成云杀了吕公子,使得他造了杀孽。成云这世过得清苦,死得凄惨,他原本下一世可以投生于富贵人家······”季琢瞥见沈已墨从发丝中露出来的一段后颈,这后颈被墨色的发丝衬得白皙万分,又因洒着月光,瞧起来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一般,无半分瑕疵。他收回视线,淡淡地道:“左右是他自己选的,你也莫要太过自责。”成云死后次日,成家娘子喂阿宝吃了两副药,阿宝便活蹦乱跳了,还直嚷着要与隔壁年长他四岁的小哥哥一道去抓蛐蛐。成家娘子抚摸着阿宝头上的发旋,莞尔道:“傻孩子,这大冬天的,雪还未化尽,哪里来的蛐蛐?”阿宝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道:“冬天为甚么没有蛐蛐?”“天这般冷,蛐蛐都躲在家里不出门了。”成家娘子笑道,“阿宝,你刚刚病好,也勿要出去受冷。”“你娘说的对,这大冷天的风吹起来,大人都受不住,何况你一个孩子。”插话之人正是沈已墨,他走到母子跟前,笑道:“老板娘,你们客栈的三鲜汤好喝得紧,给我来一碗罢。”成家娘子对于沈已墨毫无印象,这样好看的人,她没有不记得的道理,于是她疑惑地问道:“这位公子何时来我客栈喝过三鲜汤?”沈已墨展颜笑道:“从未喝过,久闻大名,想来尝上一尝。”成家娘子轻轻拍了拍阿宝的脑袋瓜子,嘱咐他自己玩去。阿宝乖巧地坐在账台后头的一张小凳子上,摆弄着据说是父亲所做的拨浪鼓,这拨浪鼓除鼓面外均呈赤红色,做得极是精细,发出的“咚咚”之声亦较外头货郎售卖的响亮。成家娘子将沈已墨迎到一张空桌前,又用抹布细细地将桌面擦了一遍,方热情地道:“客官,还要点些甚么么?”“再来一盘白灼青菜,一碗豆腐羹罢。”沈已墨狭促地笑道,“这两样我夫君喜欢。”成家娘子听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应声道:“稍待,我这就让厨子去做。”沈已墨昨日杀了成云,心中堵得厉害,现下见阿宝痊愈,觉得好受了些,这才生了逗弄季琢的心思。沈已墨方才死皮赖脸地央着季琢去买绿豆酥,季琢手脚利落,在老板娘问他要点些甚么时,季琢已然到了客栈门口,沈已墨便是瞧见了那灰色的衣角才故意这般说的。季琢拎着一油纸包绿豆酥走到沈已墨身边坐了,面上无丁点多余的表情。沈已墨相知盎然地打开油纸包,取出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又将余下的送到季琢唇边道:“要吃么?”季琢不言语,只摇了摇头。沈已墨收回手,将绿豆糕送入自己口中,接着取了第二块咬了一口,复又送到季琢唇边道:“要吃么?”如此这般,沈已墨像是玩上了瘾一般,足足玩了八回。待还余下两块的绿豆糕时,沈已墨仍旧取了一块咬了,而后他站起身来,整个人覆在季琢背后,一手抱住季琢的脖颈,一手将咬了一口的绿豆糕凑到季琢唇边道:“不吃么?”前八回,只要季琢不予理会,沈已墨便会自己吃了了事,这次,沈已墨却执着得很,他以酥软香甜的绿豆糕蹭着季琢的唇瓣,甚至嘴唇凑到季琢柔软的耳垂,诱哄道:“你不吃么?吃一口罢。”季琢回首扫了季琢一眼,到底还是咬了一口那块绿豆糕。季琢不喜甜食,但这绿豆糕倒还算可以入口,他随口道:“尚可。”沈已墨笑吟吟地道:“那再吃一口罢。”季琢勉强又咬了一口。恰是这时,成家娘子端了热气腾腾的豆腐羹来,她见沈已墨与季琢腻在一处,心中虽奇怪为何男子会与男子成婚,但还是笑道:“公子,你与你夫君这样恩爱,着实让人羡慕。”沈已墨仍覆在季琢后背,他伸长手,取了根调羹舀了一勺热乎乎的豆腐羹送到季琢唇边,朝老板娘笑道:“这是自然。”沈已墨长得貌美,此时浑身每一寸皮rou都透着媚意,整个人更是柔弱无骨地黏在了季琢背上,他含笑的嘴角还沾着点浅绿色的绿豆酥碎屑,像是在勾引眼前之人用舌头将那点浅绿色舔去,再与他唇齿交缠似的。成家娘子被他这样的风情勾得微微红了脸,说了一句“两位慢用”便走了。季琢未去吃那豆腐羹,却盯着成家娘子的背影道:“她已然不认得我们了,这狼毒着实厉害。”沈已墨压低声音问道:“于性命无碍罢?”季琢颔首:“我昨日已把过她的脉了,应当无碍。”“那便好。”沈已墨的手臂擦过季琢的咽喉,将豆腐羹送入自己口中尝了,接着慢条斯理地坐回凳子上,柔声笑道,“好吃得紧,夫君,你也尝尝罢。”季琢闻声,一抬眼便瞧见了沈已墨的一双眼睛,沈已墨眼中盛满了光辉,仿若是天上的星辰驻在了他眼中一般,但他眼底却隐着一丝情绪,这情绪季琢不懂,也无意去探究。他对于沈已墨的言语调戏已然习惯了,不发一言,只面无表情地尝了一口豆腐羹。俩人用完膳,别过成家娘子,便出发将所斩杀的五人的尸体聚到一处。沈已墨点了火,在旁立着,季琢负责超度。这五具狼尸与五张人皮极是耐烧,火最先烧去的是其中的怨气,这怨气实在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