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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遥很少将事情想得这么复杂,可是从仙道圣者的一举一动来看,某些看上去十分细微且根本毫无关联的事情往往都蕴藏着大玄机。他也没想到为了替他圆回与神道的因果,仙道圣者已经暗中下了这么多步棋。谢遥心中有些复杂,他垂头施礼,认真地道:“多谢师尊。”“如此一来因缘报应已了,本座不想再与她有所交集,你让她滚回魔境吧。”仙道圣者十分不耐烦地挥袖子让他走。可是谢遥被他刚刚一席话挑起了不少好奇心,索性心一横就问了下去:“不知师尊所言的神道究竟是何来历?”“如今的圣地之首。”仙道圣者十分简短地答道,“十万年前最为辉煌的一个道统。”谢遥心下震惊,他还从未见过自己师尊给任何一个圣地如此之高的评价。仙道圣者的语气莫名冷漠,他似乎不介意谢遥问起这些事,但回答起来也不怎么开心:“别去管他们,如今他们道统已失,却仍在这方世界里苟延残喘,为的不过是弥补十万年前的一些差漏罢了。这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莫去为难,也无需相助。”“差漏……?”谢遥觉得十万年前的那场浩劫绝对不简单,要让一个如此辉煌的道统在瞬息之间消失,除了天道,根本没有谁能办到吧?“他们那个时代的差漏。”仙道圣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我们连自己这个时代的差漏都要顾不上了,谁还管他们这些陈年遗事。”谢遥突然想起来,那时候赤帝后人曾试图收回他额头上的青帝百花印,按照仙道圣者的说法,莫非这神印也与弥补漏洞有关?那他是不是该把东西还回去啊……“神印是你的造化,不必归还。”仙道圣者好像突然变得慈和了许多,他看穿谢遥的心思,于是淡淡地道,“神宫是大机缘,若不是因为神宫一事,本座绝不会收你入门。”仙道圣者这句话直接把谢遥的心思引回了几十年前,那时候他在神道上迷失,然后见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的铭文助他踏入了仙道门槛。后来据云青说,那石碑之上的内容就是神隐门传承——太上感应录。后来他慢慢修行太上感应录,然后被清虚子接引入门,真正走上了修仙之路。当时他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想起来却突然有点怪异,为什么神隐门的东西会在隐天山的神道上呢?他觉得自己可能触碰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哑着嗓子问道:“……不知我宗与神道是何关系?”仙道圣者似乎猜到他会问这个,又叹了口气,沉默良久。谢遥觉得仙道圣者之前几十年里叹的气加起来还没有今日多,他以为仙道圣者不打算回答了,正准备告退,没想到影壁中传来了清晰的声音。“洞玄子,你可曾想过,这影壁之上的地方到底通向哪里?”“弟子不知。”谢遥摇了摇头,心下的猜想却在一步步印证。仙道圣者从地上起身,伸手触碰到影壁上面,谢遥觉得他从来没有哪一刻看起来和此时一样清楚。仙道圣者常年坐镇影壁之内,所有弟子都只能见着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现在谢遥却能清楚地看见他的样貌。仙道圣者是男孩儿模样,白发胜于霜雪,双目闭着,左眼下方还有颗红色的泪痣。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太上道修者,反倒有种多愁善感之意,若是不知其来历的人恐怕会觉得他柔弱安静,他左眼下面那点泪痣也是将他衬得雌雄莫辩。他身上的道袍繁复地拖曳在地上,与玉清天尊穿的那身相似,这时候谢遥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道袍下摆处密布的传承秘纹。谢遥的目光落在仙道圣者手上,他触碰着薄薄的影壁,可是从来不曾从中走出来过,即便下访凡世也只将意志托于身外化身。仙道圣者佛过影壁内侧,无法前进一步,他漠然道:“通天神脉……或者说隐天山的残骸,这上面就是与离宫相对的别馆。之所以上不去,是因为已经没有人知道神道该怎么走了。”第一百五十章朝闻道者,夕可死也仙道圣者静了很久,最后才对谢遥道:“去请黄泉上山吧。”谢遥不知他为何又改变了主意,但是隐约觉得和神宫关系不小,他恭敬地告退,然后将候于界门外的云青带了上来。通天神脉上的茫茫雾霭似乎又浓厚了些,云青走上来的时候连站在影壁前的仙道圣者都看不怎么清楚了,不过他是孩童之身这点倒是不会错。修道者在生前大多会保持着春秋鼎盛的样子,一般青年与中年最为多见,也有女修偏好少女模样,但孩童和老者却实在少有。云青自己几乎不曾长大过,可她还有个处于正常年龄的阿芒。看见仙道圣者的一瞬间她就感觉有些怪异。她所见过的圣者中,妖道圣者因为身体虚弱,所以看上去要年迈些,而鬼道圣者大概是保持着死前的样子,所以是老者模样。剩下的魔道圣者、佛道圣者还有人道圣者都是青年人,唯独仙道圣者有些特殊。一气化三清,三清中玉清是个婀娜窈窕的女子,可太清本尊却是个男孩儿,也不知剩下那位上清是什么样子。云青心里觉得仙道圣者恐怕口味奇特。“本座之所以维持此身是因为伤势未复。”仙道圣者淡淡地说道,这声音也与云青想象中的不同,比起其他太上道修者,他听起来太温柔了。看来仙道圣者也是个能识人心的,云青立刻放空脑海,也不乱想了。“多谢圣者大人。”她谢的是仙道圣者此番接见,基本上他见了云青就是能回答她问题的意思了。云青识趣地不去问他伤情,这种事情知道得多了并无好处,毕竟她比这群立于巅峰的修行者还差得太多。仙道圣者也没想和她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他一下一下地叩着影壁,声音回荡在雾霭中分外空净:“不必,本座寻你自有原因。”云青明白他这是要谈代价了,但也只能应道:“不知圣者大人有何指点?”影壁中的男孩儿闭着眼,神色安然,如同一张朦胧的画,他对云青道:“本座能知你心中所想,你也不必行什么虚礼,有事说事。”仙道圣者讲得越是无所谓,云青心里就越没底。如果他直接提要求,云青反倒能根据这要求选些合适地角度来切入这个问题,可他什么都不说,云青自然也就无从判断他的底线。他与魔道圣者之间已经换过子,应该是不能随便对云青下手了,可云青对圣者之间的棋路还不太清楚,如果这次她问太多又拿不出东西平衡,说不定仙道圣者就会伺机将她留下。“圣者大人既知我心中所想,不知可否为我解此疑障?”云青与仙道圣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不敢出半分差错,她一下又把问题推给仙道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