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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端上,也忘了是谁先开的头,三个人就这么举箸吃了起来。平心而论,单独跟柳随风和莫艳霞一起吃饭实在不利于消化。坐在柳随风身边,即便只是吃饭,兆秋息都感到巨大的压力袭来。柳随风不大食素,爱好荤腥,肘子、火腿、蒸rou轮番扫荡,旁若无人,大吃大嚼,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公子形象、总管派头。而他喜欢的菜,兆秋息自然不敢争锋。一旁的莫艳霞,看心上人吃得高兴,自己也欢喜,小口小口地扒着白饭,也不怎么吃菜,看着柳随风吃得好,就已经一副心满意足别无所求的模样。兆秋息一口饭含在口中,咀嚼了又咀嚼,都觉出一点酸水来,仍旧没有吞咽的动力。面对着饕餮的柳随风和含情脉脉的莫艳霞,他低下头,在心里苦笑。他不由再次想起下午那碗旖旎的馄饨,好吃的馄饨和好看的人。现在呢,人也是好看的,却没有了那种温柔的心境。好在他没有煎熬太久,门厅一点响动,接着清脆欢快的一声:“他们已经吃饭了吗?都没等我!”紧接着一个红衣女郎挎包阔步而来,“总管,艳霞,你们都在!啊,小兆也在啊!”兆秋息回头,就看见笑得眉眼弯弯的宋明珠。小妮子一身剪裁得体的红色呢大衣,白羊毛围巾挂在颈上,刘海和发梢烫着小小的桃花卷,脸色白里透红,眼睛大而亮,怎么看怎么像学堂里的女学生,哪里会有人把她跟杀手、密探之类的身份联系起来呢?柳随风没回头,依旧吃他的粉蒸rou。莫艳霞侧头看了眼宋明珠,就很快回过头去。惟有兆秋息,冲她友好地笑了笑,表示欢迎。宋明珠心下冷哼一声,面上欢色不减,绕过桌子往厨房去,向兆秋息打招呼:“小兆好久不见啊!你这是处女朋友了吗?哈哈……”兆秋息尴尬地干笑两声,不自在地看了看那头的柳莫二人。两个人都没看他。柳随风一碗饭已经吃光,旁边空盘子里横放着四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用餐巾仔细擦了嘴之后,他椅子一推,人站起,态度亲切道:“二位慢用。”转身离去,留给桌边两人一个笔挺而潇洒的背影。吃,他吃得痛快;走,也走得利落。莫艳霞用崇拜的目光目送他离开。兆秋息看看桌上,还好,还是有一些残羹剩下的。这时宋明珠端了一碗饭过来了,看了看桌上的菜,吐了吐舌头,靠着兆秋息坐下。那头,独自一人的莫艳霞心不在焉地捧碗划饭,半眼不瞧对面的两人。兆秋息感到有必要跟这只易相处的小凤凰联络一下同事之谊。他道:“今天忙什么去了?”又飞快加上一句,“秘密任务就别讲了。”宋明珠一勺豆腐送到嘴里,“陪公子小姐呗!”“公子小姐?”兆秋息好奇道,“难道是萧家的那几位?”“可不是!这样的名流显贵,赵姊说可要好好巴结住呢!”兆秋息不以为然,“蜀中可以算是,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要排到多少人后面。话说回来,你怎么没有在公子小姐那里吃晚饭?”“有赵姊在那边就行了,我就不凑热闹了。”宋明珠豆腐吃得不过瘾,干脆直接把砂钵拽过来,哗啦啦的把剩下的豆腐全倒进自己的碗里。末了,添上一句,“还是这边自在些,不乐意在那边吃饭。”哦?兆秋息用疑问的眼神看向小妮子。宋明珠嘴角向下一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接着把碗端起来遮住脸,开始专心吃饭。谈话告一段落,兆秋息有点百无聊赖,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看看桌上的菜色,突然觉得已经饱了。这基本上就是帮中同事间的关系简图。除去简短的任务交流,夹杂的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之外,没了上峰的存在,彼此间连多一句话都懒得说,甚至还带点互相监视提防的意思。兆秋息理解宋明珠,同时兼任柳随风的枕边人和得力助手很不容易,三凤凰可以说是很忌讳跟其他男人做过多接触的。如果说莫艳霞对这种身份是甘之如饴,那么娇俏活泼如宋明珠呢?商会里的人都默认三凤凰的身份,那种半助手半妻妾的角色,表面上又都视而不见,装作半点儿不知,这种态度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盘子叮咚一响,那边莫艳霞一个优美的旋身,拿着自己的碗筷到厨房去了。迎面一个新来的小女佣想要接过去,被莫艳霞把手一打,小女佣登时僵在原地,神色惊慌。莫艳霞径直向前。倒是很有柳随风的作风。兆秋息在心里摇头。见莫艳霞走开,宋明珠才把头抬起,“大哥在哪里?又没回来吃饭?不会又去那个唱凤阳花鼓的女人那里了吧?”最后一句话,兆秋息听得刺耳,他飞快道:“帮主在书房。”宋明珠筷子抵头,想了一下,“我觉得帮主不大快活。”声音压低了些。兆秋息皱了下眉,“是吗?”干笑道,“帮主快不快活能叫你知道?”宋明珠突然不做声了。半晌,筷子轻轻敲了敲碗沿,“大家都不快活,帮主,总管,赵姊,艳霞,兰姐……大家都不快活。”面朝兆秋息道,“小兆你快活吗?”兆秋息脸上的肌rou扯了扯,“都是给人卖命,谈什么快不快活的?”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同时移开视线。兆秋息移开视线是因为,他不想让宋明珠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更多的东西,尽管那小妮子还是很可靠的,尽管她要想猜到他心里所思,几乎绝无可能。可是他仍旧需要谨慎,毕竟,宋明珠仍然是柳随风的女人和耳目。草草吃完了一顿饭,宋明珠首先退席,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穿过厨房往右面去了。这座宅子分为左中右三个部分,中间的主宅由李沉舟和赵师容居住,左面相连的归柳随风,右面的小宅住着三凤凰。一顿饭下来,桌旁最后只剩下了兆秋息,盘碗皆空。新来的小女佣一脸欲言又止,迟疑着该不该收拾。兆秋息冲她歉意地笑了笑,起身抓上帽子围巾,开门走了出去。门关上之前,他有意无意地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之后,他带着失落的心关上了门。然而走出宅子的一瞬间,他又感到一种轻松。那座洋房,每一刻都乌云压顶;那座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满腹计较,顾虑重重。天上无星无月,树影深沉,脚踩落叶,沙沙有声。深吸一口气,夜风沁凉入肺,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兆秋息几乎是雀跃地快步走在林荫道上。他很是享受这种夜间独行的感觉;当然,如果有可能,最好可以跟另一个人并肩同游,树下私语……他觉得自己肯定着了魔,想着想着就开始悄悄怀春。这是很要命的,因为根本没有可能……既然如此,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