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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角落。气氛剑拔弩张,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声音:“子初,你在跟谁说话?”韩愈透着车镜,看到吴奈戴着耳机,因为之前运动过,头发湿湿的,正慢吞吞的往这边跑。“打算对鑫耀赶尽杀绝?”韩愈在晨光里微微眯起眼睛。陆子初翘起嘴角,浮起一抹浅笑:“忘了吗?赶尽杀绝这个词是你教我的。”“很好。”吴奈刚跑到车身旁,就见汽车宛如离弦的箭,疾驰而去,望着汽车离开的方向,吴奈摘掉耳机:“公司下属?”两人站得近,吴奈身上的热气扑面而来,陆子初条件反射退了一步,转身就走,此番举动落入吴奈眼里,“啧”了一声,他这是嫌弃他吗?……这天上午,陆昌平打来了电话,约陆子初前往茶馆喝茶。喝茶,多是找茬。“上午的话,我没时间。”他看了一眼阿笙,她正在翻看漫画书,若是带她去见父亲,怕是……眸色微敛,如今早已跟6年前不一样了。陆昌平言语利落:“你说个时间。”“下午一点半。”阿笙通常要午睡两到三个小时,这段时间请人帮忙照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吴奈去医院了,陆子初给石涛打电话,让他来一趟望江苑。都是平时最信任的朋友,陆子初把阿笙交给他照顾,没什么不放心的。倒不是担心韩愈来抢人,对于阿笙,韩愈颇有顾忌。他知道,韩愈在等机会,至于机会是什么,只有韩愈自己最清楚了。他和他曾经是这世上最亲的人,只可惜所谓的兄弟情经不起现实折腾,到最后只能背道而驰,形同陌路。石涛有钥匙,中午来望江苑的时候,阿笙正在睡觉,缩在陆子初的臂弯里,睡得很熟。陆子初连鞋也没脱,侧躺在床上,轻轻拍着她的背,见石涛出现在卧室门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抬高身体,试着抽出手臂,眼看她皱眉,不敢再动,待她眉头舒展,这才把手臂抽了出来。拉高被子帮她盖上,关了门,才对石涛开口说道:“她醒来之前,我会尽量赶回来;如果她醒了,没有看到我,你就带她到院子里坐坐,或是给我打电话。”“放心。”石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跟他一起下楼,忧心道:“你说陆叔叔这时候找你过去,会不会是听说了阿笙的事?”陆子初没接话。……下午13:30分,父子约见,是在一家寂静无人的茶馆。午后阳光温煦,陆昌平准时抵达,推门进去,里面放着轻柔的音乐,陆子初早已等候多时,似是闲来无事,坐在窗边,拿着笔,低头在茶单上信手涂鸦着。听到脚步声,陆子初抬起眸子,放下菜单和笔,动手帮陆昌平倒了一杯茶。桌子上放着一束小皱菊,当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它身上时,它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温柔时光。陆昌平看着那些温暖的花瓣,率先开了口:“那孩子回来了?”是陈述,不是询问。“谁告诉你的?”陆子初喝了一口茶,问的不动声色。陆昌平表情不变:“楚培华,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恭喜我陆家好事近了,老实说我活了大半辈子,听到他这句话,着实吓了一跳,询问得知顾笙回国,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陆子初迎视父亲的眸:“怎么想的?”陆昌平近乎怜悯的看着他:“我儿子是不是中了魔怔?”陆子初眸色微敛,所有的语言,都化成了泡沫,融入了荒芜的大海。“别再让顾笙毁了你。”陆昌平靠着椅背,语气克制:“子初,你为什么弃律从商呢?你外婆为什么会死呢?你为什么在国外偷偷看了两年心理医生呢?你病了,自欺欺人有时候也是一种病。”陆子初望着窗外,眸色无波,“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语气中没有激动,没有彷徨,心境沉淀:“谁让我非她不可呢?”邹菊的温暖是阳光,而他的阳光是顾笙,为了这束阳光,他已经找了很久,很久……隐隐克制,前世熟知-6-2816:51:555163在石涛眼里,顾笙是漂亮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美比时下女孩子多了些神秘,仿佛悬崖上开出的小花,激烈迷离。棉布长裙,光脚穿着一双帆布鞋,浓密乌黑的长发松松的散落在胸前和后背,神情淡漠瑚。醒来得知陆子初外出,她很平静。没有人能看穿她的内心,就像没人知道生活中哪些事会在不经意让她情绪暗涌。现在的顾笙,沉默不语,安于天命。下午醒来,石涛给她端了一杯水,她安安静静的喝了,很听话,像个乖顺过了头的孩子,不想也不愿给他人添麻烦。花园里有花盛放,有花枯萎,干掉的花瓣固执的攀附着花枝不肯离别散场,阿笙指尖刚刚触及,那些脆弱的干花转瞬间仓惶落地。她蹲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良久没有起身。石涛站在一旁看她,片刻后从花园里折了几枝蔷薇花,沉默着送到她面前,她看了,淡淡的笑,仰脸看他,笑起来的她像个纯真的孩子。她找来了透明的玻璃杯,把蔷薇花插在里面,趴在桌面上,闭上了眼睛,像是入了梦。石涛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平静,仔细想想,有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未尝不是一件幸事铄。他知道她没睡着,坐在她对面,她的脸隐藏在玻璃杯后面,朦胧迷幻。“你放心,我不会自杀。”她忽然开口,因为长时不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嗯。”这是石涛来到望江苑之后,阿笙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阿笙坐起身,单手撑着脸,淡淡的说:“神智时好时坏是在2012年。西雅图,那座城市对我来说太陌生,发现自己被人视作疯子,关在阁楼里,我很恐惧。”她说着,白皙的手指缓缓抬起,轻柔的抚摸着蔷薇层层叠叠的花瓣,眼神寂静:“该怎么描述这种恐惧呢?我可以把我能记住的过往全都用煽情的话语讲出来,让别人饱含热泪倾听我的故事,只是……我不愿成为这样的人。可我现在又是哪样的人呢?西雅图雨水很充沛,有时候一天可以间隔下上好几场,起初很害怕打雷,可后来不怕了,每次打雷,子初都会出现,他紧紧抱着我,对我说别怕。”仿佛烟火熄灭的眼眸,在提起“子初”时,开始有了复燃迹象,只可惜稍纵即逝。她说:“他活在我的幻觉里。遇见他,我把我的全世界都给了他,可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幸福是什么模样,他就淡出了我的生命,这太突然,我接受不了。”话落,长久不说话,石涛看着她眸色如水,她说着伤心的话,却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诉说着,平淡的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沉默了一会儿,她抬眸看着石涛,似是认了命:“你看,人生就像三月天气,阴晴不定,起起落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