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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兵士都晒得发黑,流汗流到嘴唇发干,也没有一个人停下。即使在曲央看不见的地方,也绝对没有一丝含糊。曲央行走在中间,或大声喝叱,或凝眉沉思,或逐一矫正,没有一刻停歇。迟衡站在树下,都觉得头皮发焦了一样,而曲央沉浸于训练之中,全然忘记了头顶烈日一样。直至落日西沉,曲央才立在高处,拍了拍手掌,众人听了这声音,豁然收刀,齐刷刷地跑到他跟前,排成两排。“今天,到此为止!”曲央的目光扫过,冷冷的,像他的弯刀掠过。迟衡一个寒战,寒气从脚底升上,浑身热气呲溜溜都跑光了。得了令,黑狼倏然散了。一句话功夫,整个院子就只剩下迟衡和曲央,曲央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没有了一脸冰霜:“都看一下午了,你不用练兵吗?”“太热了。”迟衡诚实回答,递上一碗酸梅汁。曲央没有客气,接过来一饮而尽。“你很厉害,假如再来一次比试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赢过你。”迟衡恳切地说,这样富有挑衅的话,听上去竟然也很舒服。“过奖了。你和我的路子不一样。”“你不是跟梁校尉学的吗?”“对。在京城,我师从一个很出名的刺客,不过只学到皮毛。”曲央简单地说,“之后,都是我自己领悟的,刀无定法,刺杀尤其没有。”“真厉害。”迟衡叹道。曲央没有接话茬,反而质问道,“不过,因为热你就不练兵吗?你能保证每一场战都是风和日丽吗?能保证风和日丽就一定能赢吗?你的兵这么吃不得苦,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迟衡汗颜:“我错了,这就回去练!”说罢,脚底抹油一样飞快跑了。曲央举碗的手停在半空,哭笑不得,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早没有觉悟吗?”日头挂在树梢,迟衡望着自己的二十个清一色的灰衣兵士,迟衡忆起当日的奇袭,心想若是元州北关兵士再强悍一点、再反击迅速一点,自己和兵士们未必能这么快脱身。曲央苦练每一个兵士,源于他适合一对一的暗杀对决。而自己手底的兵士呢,没有他们的狠厉阴险,又以什么立足?刀虽无定法,阵却有。迟衡将二十人分开,五人一组。他挑出其中一组做示范,自己则站在中间:“你们五个围攻我一人的话,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击打我?”凝想一下,一个兵士道:“同时向你刺刀。”迟衡点了点头:“不错,但不可能每次你们都围成一个圈,而且我也不可能毫无反抗任你们刺杀。今天我们要学的,就是在合作之下,最少的损失,最快的方法:鬼杀刀。”鬼杀刀一个多人阵法。最先,甲刺向敌人,刺过去后迅速撤开移向乙,敌人必然扑上来击杀,乙横过一刀,却是虚的,此时位于甲乙对面的丙丁迅速聚拢,挥刀而上。敌人此时背后虚空,必死无疑。迟衡演示了一遍,便让众人练习。众兵士习惯的是单打独斗,还未与他人合力过,难免甲跑得太远,乙躲得太偏,丙追不上来,丁不知所终,没两下子就乱成一团,笑的有,骂的有,补刀的有。迟衡也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众人嬉闹。暮色渐起,众兵士皆已饥肠辘辘,但看他面色如铁地笔直站着,渐渐的都收了声笑,有模有样地练了起来。虽然还是磕磕绊绊一派生涩,却一丝不敢含糊。这一练下去就练到了夜色深深,等他们到了食堂,见其他人都在百无聊赖地等着。“明天你们先吃就可以了。”小桌上,迟衡十分歉意。岑破荆顿了顿筷子,夹起一个馒头塞嘴里,唔唔说:“哪能?只要还是一个灶,我们也不能让你吃凉的。”红眼虎呼啦啦喝了一大碗的粥:“娘的,稀饭咸菜和满头,淡出鸟来。老子的肠子都饿断了,明天说什么也吃完再练,一个一个不要命怎么的!”岑破荆覆到迟衡耳边说:“听他瞎说,他带兵都是半夜起来罚练的,谁跟谁谁比啊。”都憋足了劲,要压同伴一头。迟衡笑了,吃完抹抹嘴就要离开。岑破荆说:“迟衡,你要找序子去吗?校尉特地交代了:咱们别去衙门府那地儿了,太守在,是非多。”都是年轻人,呆着呆着都混熟了,岑破荆也没把钟序当外人。迟衡顿时失落了一下,坐了回去。19、〇一九【十九】六月下。看试几枪旗梁千烈放权由他们折腾,岑破荆几个反倒如鱼得水,大约是经了元州那场初战,越觉战场无情,唯有身怀利刃才是保身之唯一。练得比以前都狠了,吃完饭都乘着月色继续让黑狼们练刀。迟衡则独自琢磨以何种阵法协作,才能在战场之中取得绝对胜利。他揽阅的军书兵法极少,梁千烈又没时间跟他细说,只由自己领悟。当下能问的还有钟序,可那什么破太守在,左昭和钟序都围在他身边听候差遣了,一天压根儿见不到人影。不知不觉迟衡走到了衙门府的墙外,高墙森森,隐约听见内有丝竹声乐。大门紧闭,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迟衡抬脚要走,忽觉不对劲,仔细一瞧,左边那石狮子脚踩绣球,口含圆球,背上还驮着一个人。上前一看,是个小孩,趴着睡得正香。迟衡上前拍了拍:“小孩,醒醒,怎么睡这里了,大人呢,还不回家去?”那小孩揉了揉眼睛,先是一喜,看清迟衡后,脸垮了下来:“你是……坏蛋哥哥呀。jiejie还没出来吗?”灰扑扑的脸蛋,鼓嘟嘟的脸颊,无辜的眸子转啊转,模样儿熟悉,正是那天晚上遇到的小孩小阙。迟衡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快下来,jiejie在里面?”小阙点点头,摸了摸亮在外面的肚皮,带着nongnong的鼻音说:“jiejie还说要带好吃的,我一直饿着呢。”见了面就是吃,除了吃还是吃,迟衡好笑地敲了敲他蒜头一样的鼻子:“你jiejie还得好一会儿,大哥带你去吃,说吧,想吃什么?糖葫芦?”小阙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缺牙:“笨呀,糖葫芦早没了,我要吃馒头,肚子好饿。”迟衡牵着他,月色之下,清凉如碧。“小阙,你几岁了,姓什么?”小阙欢天喜地捡起一颗石头,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下一个字:“我姓辛。jiejie叫辛怜,我叫辛阙,哥哥姓什么?”辛阙,缺心?迟衡笑了,弯下腰,端端正正写下:迟衡。“迟……?”小辛阙歪着头。“哥哥叫迟衡,小阙以后叫我大哥。”迟衡一笑,小辛阙也笑,笑得天真无邪,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