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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呆在临安。”周琅说的是实话,小时周雍远行做生意,留他一人在府上守着家业。也亏得周琅不是寻常的孩童,不然周雍一离家都是一年半载,家业早就被心怀不轨的人图谋走了,“此次随军,也正好见见各地的风光。”令狐胤和周琅就不同,他小时随父行军,穷山恶水的偏僻地方也去过不少,“边陲落日甚是壮丽,周公子可以一观。”周琅说,“哥哥去过很多地方吧。”“少时一直奔波,确实去了不少地方,只是大多是在赶路,也没有机会看什么景色。”令狐胤笑。“哥哥是将门之子,怎么会一直奔波?”周琅一直以为令狐胤如寻常孩童一般,是教养到成年之后,才去子承父业上了战场的。令狐胤没想到周琅会问这么一句,“母亲早早就亡故了,父亲上阵杀敌,舍不下我跟小柔,就一直将我们带在身边。”令狐胤说来轻巧,但其实他生母是死在父亲政敌的毒害下,他父亲为了保全他们,不得已才将当时还在襁褓里的他们带上了血rou横飞的战场。后来他与令狐柔是如何活下来,如何长大,又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了。周琅却不知道其中的故事,听令狐胤提到往事,自己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令狐胤望着他,“周公子为何叹气?”“想到谢小侯爷,他生母也是早早逝去。”周琅道,“我原以为生在权贵之家,就比那些每日忙碌生计的人幸福,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个样子。”忽然听周琅说到谢萦怀,令狐胤眼睛深处的黑色就晃动了一下,“周公子与谢小侯爷关系很好。”周琅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谢小侯爷的玩伴罢了。”“周公子为什么这么说?”“我区区一个商贾之子,论身份,如何高攀的上皇亲国戚。”周琅牵唇一笑,“谢小侯爷也只当我是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若是只当是玩伴,谢萦怀便不会为周郎做到这个地步。但听周琅如此说,令狐胤也没有去帮谢萦怀开脱。只是周琅这话要是叫谢小侯爷听见了,怕是胸前那一道令狐柔刺的伤口,又要生生的被气的裂开。“我看哥哥谈吐,不像是个寻常的武将。”外界有不少令狐胤以一敌百的传闻,但他和令狐胤认识以来,看他处事妥当,言谈又颇有大家之气,确实不像个武将。“周公子才情斐然,也不像个寻常的商贾子弟。”令狐胤也笑。这一句话却没有假,周琅确实不是寻常的商贾子弟。周琅见他有意谦虚,就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两人又谈了下各地风光,沿途见闻,也算的是相谈甚欢。时间便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等外面的人提醒令狐胤该用午膳的时候,两人才忽然发现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令狐胤顺势留周琅一并用午膳,周琅也没有推辞,等到菜满满当当的摆上来之后,令狐胤又亲自为周郎布菜。只是……周琅举着筷子望着满桌的荤腥,不知道该如何下筷。令狐胤问,“是不合胃口?”“不是,只是这满桌都是荤腥……”令狐胤笑,“男儿多吃些rou,无妨。你就是瘦了些。”说着他起身为周郎夹了一只烤兔腿,放到他碗里。令狐胤都夹进了他碗里,他就是不想吃,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但是他兔腿只堪堪烤熟,他拿着筷子戳了半响,也没有戳下一块rou来,令狐胤看了,道,“在这里还要讲什么礼数,用手拿着就是了。”说着他当着周琅的面扯下另一只兔腿,拿着咬了一口。军中儿郎豪爽,这样吃rou也不显得粗鲁。周琅就将筷子压在碗边的小碟上,伸手将碗里的兔腿拿了起来。再说周公子,十指白净细腻,平日里都是碰琴棋书画的,这忽然去摸烤的油腻腻的兔腿,就别扭了许多。令狐胤看着周琅别扭的模样,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兔腿表皮烤的酥脆,周琅咬了一口,金黄的油脂顺着嘴巴流了下来,周琅怕滴到身上,就伸手去抵着下巴。令狐胤忍不住笑了一声,却还是递了块丝绢过去。周琅用丝绢擦了嘴。“周公子吃东西就是太秀气了一些。”令狐胤半点不觉得厌烦,还觉得周琅修养好。周琅拿着兔腿又咬了一口,这一下没有油脂渗透出来了。但他还是怕沾上了衣裳,将袖子挽起了大半,露出雪白的手臂。令狐胤看怔了片刻。本来一个男子吃饭,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周琅也不是第一回同他吃饭,从前在将军府里一起吃饭,周琅吃相斯文,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周琅嘴唇上沾了些油脂,红艳艳的舌尖就探出来,舔了一下。令狐胤目光愈深。他又想起那一夜周琅舔他手掌。周琅将那烤兔腿吃完,手掌上已经沾满了油渍,令狐胤也是吃完了一个兔腿,也没有他这样的狼狈。“多吃些。”令狐胤又夹了一只鸡腿过去。周琅又只得继续啃。一顿饭,令狐胤不知道看了周琅多少眼。等到周琅连鸡腿也啃完了,令狐胤又要给他夹菜,周琅连忙用手捂住碗,“哥哥,我已经吃饱了。”令狐胤皱眉。他才吃了多少?“怎么吃的这么少。”周琅实在不重口舌之欲,更何况他周府,许多胖子无形的督促着他,久而久之,习惯了少食就也只能吃下这么多,“已经不少了。”令狐胤正要劝他在吃一些,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将军,属下有事求见!”令狐胤说,“进来。”一个佩剑的男子就掀开帘帐进来了。进来的那人没想到令狐胤是在与人吃饭,但他只看到周琅的侧影,以为是个女子,心下还吃惊了一瞬。令狐胤搁下筷子,“何事找我?”那佩剑男子想起正事来,“将军,方才肖郎将上山,被蛇咬了。”周琅想到自己那日见到的青蛇来。军营现在驻扎在山下面,山上有几条蛇实在不足为奇。令狐胤问,“送去军医那里诊治了吗?”“送去了,只是军医说是竹叶青咬的,要保住性命须砍断被咬的腿。”男子如实回禀。要是寻常的士兵,他定不会特意来禀报将军,只是那肖郎将是将军爱将,令狐胤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带我过去看看。”佩剑男子出了军帐,令狐胤同周琅又说了一声,才起身离开。令狐胤走了之后,偌大的军帐一下子空荡了起来,周琅面对那满桌荤腥,也实在提不起食欲了,就继续凑到那幅猛虎图下看画功。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令狐胤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