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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没有实体一般没入书架上的藏书,触碰到后头坚硬的石壁,找到沉重的机关,然后拧动。缺乏润滑的机关转动起来,随着巨大的声响,所有伪装的幻像泛起一圈圈波纹消失不见,做完了这一切,伊格纳茨注视着眼前的所有景象:其他墙壁上的书架都是真的,除了这堵,在这背后藏着他几百年来最大的秘密。永不熄灭的魔法冷焰漂浮在半空,森冷的绿光照亮了这间窄小的密室。密室不大,仅能容纳一口没有盖上盖子的黑木棺材和一张桌子,桌上摆了一整套复杂的机械装置,看起来就像是为了提取某种物质,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液体沿着尖嘴缓慢聚集,落在底下的容器里。伊格纳茨踏着狭窄的空隙走进来,同一时刻,他注意到装置最右侧的玻璃器皿内,红色的液体刚好没过了刻度线。他嘴角上扬,暂时关闭了装置,来到那口棺材面前,弯下了腰。“好了,不管您愿不愿意,都到时间了。”他的声线其实算得上动听,“我知道您听得见,所以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棺木中沉睡的人——也许他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他浑身的皮肤都因为衰老而松弛,几乎无法依附在骨头上,头发牙齿也全部脱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有着人类五官的皮口袋——艰难地动了动垂落的眼皮,露出一线浑浊的眼白和看不清原本色泽的虹膜。“伊格……”这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若非吸血鬼听觉敏锐可能就会被错过。“我在这里。”吸血鬼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然后举起器皿,喝下了里头的液体。就像是感觉不到厌恶一样,血一般鲜红的液体被吸血鬼嘴对嘴喂了进来,无力抵抗的人类只能被迫接受。等到吸血鬼将瓶中的诡异液体一滴不剩地喂给了这个人,他猛然开始剧烈地喘息。与此同时,时间开始在他的身上倒流:松弛的皮肤再度变得紧致,皱纹一根根消失,脱落的头发牙齿也重新生长了出来。短短几分钟内,这个老得都有些毛骨悚然的男人变成了一个约莫三十多岁、黑发蓝眼、有着阴鸷眼神的男人。他阴沉地注视着上方的吸血鬼,抬手擦掉唇边血一般的液体,但就算这么个小小的动作也极大地消耗他的体能,使得他额头上渗出汗水。“你还在继续你的研究吗?”“要是您肯接受我的初拥,我怎么会走上这条道路呢?”并未正面回答对方问题伊格纳茨贪婪而迷恋的目光在对方的身体上流连,同时他也知道,这美好的青春却是短暂易逝——他会在一周之内快速衰老,变成刚才那副可怖的模样,甚至比上一次还要衰老。他多想将一切都定格在此刻,但在有确切把握以前他不能这样做。几十年前,他离成功已经很近了,但埃德加·弗格尔桑的出卖使得他绝大多数的研究成果都化为灰烬。一片混乱中,好在他并未放弃。他一面集结着信徒,一面来到这座小镇,和卑劣的人类达成交易,重新启动了自己的实验研究。“不会太远了。”伊格纳茨虔诚地握着男人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温度与触感。“这一天不会太远了,我一定会让您永远恢复青春的。”比起在和眼前沉默的人说话,他更像是在劝诫自己,“我最亲爱的……老师。”在那久远的时光尽头,他仍然记得那个朝他伸出手的男人。“我还缺一个学徒。”对于他的非人类身份,男人只是讥讽地说,“太好了,我早就受够那些脆弱无能的人类学徒了,希望你能比他们做得好。”就这样,他成为了男人的学徒,跟随他学习施法和炼金术,同时也担任着对方的保镖。男人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师,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类施法者。他遭受着多重迫害,来自人类的、猎魔人的、乃至黑暗生物的。伊格纳茨承认,自己在恐惧他敬畏他的同时也对他怀有这世间最为肮脏污秽的欲望。为了这份欲望,他愿意做任何事,甚至不惜违背对方的意愿。“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老师。”他将没有温度的吻印在对方的掌心,虔诚地说。“我们……要如何离开?”率先提出疑问的是莫里森先生。他已经说过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被转化的吸血怪物。埃德加望着窗外——高纬度地区,每到十二月,就算理论上还会有日出,但事实就是阳光无法越过地平线。这样阴暗不见天日的环境,恰好就成为了吸血怪物孵化的温床。如果说最开始他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基本上可以确定,伊格纳茨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教会里,利用人群的恐慌和宗教的影响力,在人群中传播剧毒药剂,将他们转化为介于人和吸血鬼之间的怪物。这也是他们当初决裂的原因之一。哪怕是对人类抱持着憎恶,他也无法毫无愧疚地杀害他们,将他们当作无意义的消耗品。伊格纳茨和他正相反,他的杀戮大部分时间都不是为了实验,仅仅是为了取乐。“会有人来接应你们,他会安排好大多数东西,确保你们能安全离开这座小镇。”“是谁?”不怪他如此风声鹤唳,普通人类的生命有多么脆弱,早在那个被血腥染满的夜晚他就已经见识过了。“尤金·加布里埃尔,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听到这个答案,卡尔也忍不住把注意力转了过来。他隐约对这个叫尤金的吸血鬼有印象——大雪之中,他被埃德加搂在怀里,他记得埃德加一直在和一个人说话,那个人的面孔遮掩在斗篷兜帽之下,只有一截银色的发梢露出来。“是他。”埃德加没有隐瞒,“我认识他大概有几百年了,他是我唯一信任的同族。”正确来说,尤金最初是他那位早逝的血族之父的朋友,但是这些东西太过沉重,也和他们接下来将要说到的东西没什么关系。就算是他和伊格纳茨最亲密的那段时间,他也未曾像信任尤金那样信任过伊格纳茨。“他真的能保护好爸爸和黛西吗?”卡尔提出了这么个疑问。他从来都不觉得他们是累赘,也不介意保护他们,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继续在他的身边,灾厄会源源不绝地向他们靠拢。尤其是黛西,即使无法说出口,他也能想象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被洗脑,被控制,被当成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以及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不论多么不想承认,他也知道他可能就是他们身边最不安的那颗炸弹。“我不是怀疑他,我知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