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踟蹰着缓慢开口:“之前……你明明十分照顾我,我还对你发脾气……”“没事的,人在受伤时难免不安,这也是人之常情,方将军何必在意?”没想到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还会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苏锦多多少少有点惊讶。一句看似平常的客气话语,却将方无衣所有的心思都堵了回去。方无衣很想告诉他,自己当初的不安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察觉到了苏锦的异样。他越发惨白的脸色,和那虚晃无力的步伐,都让自己担心不已。自己更多的,是在生气自己受伤的身体,让他费心,成了他的累赘。但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苏锦这礼貌而疏离的回答,就是为了不动声色的隔开了两人的距离。所以他将那些担心与不安的话语,全都埋进了心里。他的心思,苏锦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的心很小,除了那个皮肤黝黑的木匠傻小子,谁也容不下。而即使没有吴浩的存在,他也不可能对曾经摆布着村子并间接杀了自己的人产生什么好感。即使现在的方无衣并不是什么山神,他依然会心存芥蒂。他想,大概方无衣是察觉了到他的抗拒的,所以总是站在不远的地方,默默的注视着他。方无衣确实是个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人,可惜,相遇的时机并不对。这大概就是命运吧。周围又重新归于寂静。只有各怀心思的两人,轻轻发出了叹息声。周青山和赵天磊很快就找到了出山的路,方无衣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但也勉强可以走动。苏锦的烧已经退了,不想再躺在床上,执意推脱了众人要他休息几日的建议,催促着众人上路。因为方无衣的伤,众人的行动比较缓慢。苏锦外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所以也不必再费心思遮掩,只是那疼痛感一直在他身上蔓延着,他几次几乎昏厥,但都勉强硬挺了过去。缓慢的前进了几天,周青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好像一直都在原地打转,迷失在了这漫无边际的山崖中。但,奇怪的是,只要周青山或者其他人独自去找路,就能顺利的找到出口,一旦众人聚在一起,就无法走出眼前的这一片森林。周青山提议让大家一个一个的走出去,但方无衣担心是进了什么诡异的阵法,独自行动会有危险,所以建议大家还是一起行动,以免出什么状况。而大抵是药物失效,苏锦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即使是最迟钝的赵天磊也发现了他的异常。“苏公子,你真的不要紧吗?”赵天磊将从衣襟上撕下来的一小块布当作方巾,沾湿了盖在他的额头上,担忧的问。已经说不出安慰的话,每一次呼吸都能让苏锦感受到疼痛,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点了点头。“哪像是没事的样子啊!”周青山瞥了他一眼,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眉头紧紧皱起来:“额头烫的可以热白薯了。”“明明身体不舒服,还逞强奔波了这么久。”方无衣的话里隐隐有些抱怨的意思,他气愤眼前这人太不懂得照顾自己,却也对此无可奈何。疼痛让苏锦觉得疲惫异常。他并不害怕会死,或许,在他的心底深处是期盼着死亡的。如果死了的话,也许他还能回去,回到有吴浩在的村落里,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毛球们忽然躁动了起来,像是十分害怕似的,焦躁不安,叽叽喳喳。“原来你在这啊——”耳畔忽然响起了冰冷的声音,如同深夜游荡的鬼魅,阴森而诡异。苏锦打了个冷颤,惊慌失措的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毛球们尖叫着作鸟兽散,而胡雨泽就站在对面,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唇角的笑容嗜血而残忍。“苏锦?”发觉到他眼中的惊恐,方无衣本能的转过头,循着他所望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随着微风摇曳的树影。他收回视线,满脸疑惑的望向眼前的人:“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而苏锦眼中闪烁不定的恐惧,在听到他话语的瞬间转变为了震惊。“哎呀,瞒不住了呀。”胡雨泽笑着挠了挠投,而后从腰间抽出尖锐的匕首,剑尖轻贴在苏锦的胸口上:“没错,我不是人类,所以他们看不到我的。”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剑尖就被用力刺了进去,完全没入了胸口中,只剩下沾着血的剑柄突兀的悬在胸口外。苏锦的身体猛的一僵,努力压抑着的痛苦的声音,还是冲口而出。“唔——”“苏锦!”看到他明显痛苦的样子,众人瞬间变得惊慌失措,不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突然恶化,只是徒劳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别担心,我稍微用了点障眼法,他们看不见你的伤口的。”上扬的唇角笑意更深,胡雨泽将剑柄下压,用力划了下去:“这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怎么,不需要药了就想抛下我,离开这里了吗?”胡雨泽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模糊,与众人焦急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他已经听不出他们说的是什么,意识被剧烈的疼痛感占据着,他只是紧紧的抓住方无衣的手臂,艰难的开口。“请……至少……让他们……离开……”“哎呀,这是你许下的第二个‘愿望’吗?”胡雨泽抽出匕首,粘稠的血液随着被拔出的剑刃涌出,他舔舐着手掌上的鲜血,兴奋的欣赏着苏锦痛苦的样子:“和我做交易,代价可是很大的。”停顿了一下,他的手指指向对方不断涌血的伤口,邪笑着贴近他的脸:“你——知道的吧?”不等他回答,胡雨泽的手掌变成了枯木一般,尖锐的手掌刺进他的胸口中,紧紧握住了他的心脏。鲜血在眼前绽放开来,模糊了苏锦的视线,剧烈的疼痛感将他淹没。意识消失之前,他听见胡雨泽的声音,如同咒语一般,清晰的回荡在脑海中:“那么——契约达成——”他被带回了胡雨泽关押他的地方,日日夜夜的施以刑罚。冰冷的铁链穿过他的心脏,将他缠绕在身后的石柱上。鲜血如注,遍布了他的全身。他扬起头,看到从天花板的缝隙中透出的唯一一缕光,那样明媚,那样遥远。身体没有一刻能得到停歇,疼痛感不断蔓延膨胀,渐渐累加起来,直到麻木。他的目光变得空洞而无光,慢慢的,他变得什么都无法看见。除了疼痛,没有任何的感觉。但他还是本能的会向着光照耀的地方望过去,日复一日的呼唤着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