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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人情的淡漠。“没关系啦。”女子咯咯笑着伸手挑起宗珏的下巴,醉眼迷蒙语调轻佻,“如果是你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天国也好,高天原也好,大家都很喜欢你哦,如果你……”宗珏抓住女子的手没有让她说下去,只是垂眸看着她的眼睛重复道,“您已有些醉了,稻荷大明神殿下。”是了,若不是这位是稻荷大明神,他又何必在今天出门。他会这么称呼自己,就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女子,也就是惯常意义上所谓的稻荷神识趣地收回手点点自己的唇,明眸流转哪还有半分迷蒙,一颦一笑俨然又是端庄高贵的神女模样。“说起来,你是会锻造的对吧?”她展开桧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啊眨。细而上挑仿佛狐狸,又丝毫不显轻浮媚俗。“多少会一些。”宗珏答道,等着稻荷神的后文。“那不如帮妾身一个忙如何?”稻荷神说道,桧扇轻摇,扇面上艳丽的山茶闪烁出明艳的光彩。蝴蝶振翅,焕彩生辉。稻荷神所庇佑着的家族向她祈祷,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锻造出绝世的神兵,只不过……“妾身又哪里会锻造呢。”稻荷神不满地抱怨着,“人类可真是不可理喻。”从她诞生以来,可从没拿过比酒盏桧扇更沉重的东西。她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宗珏无奈道:“我可是黄泉的眷属啊,殿下。”一现身于现世身上属于黄泉的秽气就会妥妥露馅的好不好,哪里能冒充天津神呢。“你说的也对。”稻荷神低笑,手上的桧扇翻转,化为一个描着艳丽红金纹路的半脸狐狸面具,“稻荷神的从属,应当是美丽的狐狸精灵才对。”她将面具覆在宗珏脸上,宗珏不动,任由着她用面具遮住自己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下颌。皮肤是雪色的苍白,唇色也是毫无血色近乎于白的粉,倒映出一种恍如虚无的异样魅力。稻荷神微怔,仿佛被诱惑了一般倾身想要隔着面具吻在宗珏的额头之上,喃喃叹息:“妾身真的是很中意你呢。”“若是您少喝些酒,就不会这么说了。”宗珏后退一些站起身,取过旁边生着狐耳的侍者捧着的羽织披在身上,“借用一下。”做戏做全套,稻荷神的使者,可不会像他这般通身漆黑如报死的乌鸦。“对了。”他停住脚步,“接下去一段时间我都不在黄泉,您的宴会我怕是要缺席了。”“知道知道。”稻荷神眯起眼睛,白玉般的手指拨弄着朱红酒盏,“明明你想要付丧神的话,无论多少我都可以给你。”眼前这尊黄泉秘藏的珍宝,值得用一切珍贵事物来点缀。“在下不过区区一介野干,能力微浅,难当大任。”宗珏拢起羽织,扬起的衣角如白鹤振翅欲飞,“承蒙错爱,不胜惶恐。”他仍是拒绝了,就像之前千百年一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稻荷神把玩着酒盏,看着酒水流到地上,笑出声来。自天国向下,穿行过一座座鸟居,走过如梦似幻的云桥虹障,宗珏理了理衣袍,飘然落下。肤色黝黑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诚惶诚恐地向他跪拜。这是在京都三条地区锻造刀剑,名叫宗近的刀匠。那双满是老茧与伤痕的手中,将会诞生出举世无双的神兵。宗珏有些期待地微笑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注释野干:黄泉的狐狸即为野干振:日本对于刀剑计算的量词,一振刀就是一把刀这样子,像一期一振的含义就是倾尽一生只能铸造出一把的刀(大概意会)】第二章每一把刀剑的锻造从来都是漫长而又辛苦的,锻刀炉燃着烈火熊熊,灼干空气之中的水汽,刀匠赤裸着上身,汗水随着肌rou起伏流淌而下,给酱色的肌rou镀上一层仿佛金属一般的光泽。刀匠挥起锤子,重重敲打在初现雏形的刀剑上,火花四射,而后盘踞于上身形瘦削的神明抬手,神力化作无形的锤,敲击而下。人类眼睛所不可见的力量引动着天地间的灵力灌注进凡铁之中,卷起风旋,落下细雨,迷蒙薄雾之中酝酿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变化。日夜不休,一天,一天,又一天。刀匠不知疲倦地挥舞着锤子,他的双唇皲裂,双眼通红,手上遍布着被火焰灼烧出的伤痕,但他浑然不觉,眼睛里只看着那柄渐渐展现出绝世光彩的刀。神明的唇色已是没有任何血色的白,覆盖着容貌的面具之上,红金的纹路却是愈发璀璨,红的如浓艳欲滴的鲜血,金的如晨曦微明耀目的朝阳,他的指尖流淌出几乎凝成实质的灵力,一下一下,将力量灌注于刀剑之上。量变,继而质变。终于在某一瞬间,光华璀璨,灵光闪烁,生机勃勃。是的,生机勃勃。凡铁之中,竟也是被稻荷的神力催生出了一点蒙昧未明的辉光,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闪动着,像是呼吸一样,一闪,一闪。刀匠终于精疲力尽,摇晃着栽倒在了地上,他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自己锻造出的刀就倒了下去,锤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锻刀炉内炉火渐熄,只有木炭间明灭着一点点火光,忽明忽暗。刀身如镜,照映着锻刀炉里炭火明暗,刀刃凝着一点寒光,仿佛凝固在碎裂瞬间的冰,明光中似流水微漾。宗珏俯身,指尖轻轻落在刀刃之上,刀身上的光辉极亲昵地包裹着他的手指,撒娇一样地忽闪忽闪,就像是牵着家长的手撒着娇不愿意放开的小孩子。“分别之时终将到来。”宗珏说道,“你会流转于尘世,沾染鲜血,明见人心,命运如长河奔流,不知去往何方。也许你会高高在上,受人崇敬供奉,历经岁月仍然一如今日,也许你会堕入污泥,无人知你锋锐无匹此世无双,亦或者……你会折断于某处,尘归尘,土归土,再没有过去,也再没有未来。你需要知道,这都是你作为刀剑的宿命。”那辉光仍然亲昵地缠绕着他的指尖,温暖而又柔软。还只是个初生的小小付丧神,又能懂得什么呢。宗珏抿抿唇,面具遮掩下看不出神色,只是沉默着摊开手抓住了刀身,锋锐的刀刃划开他掌心的皮肤,沾染着黄泉秽气的鲜血从伤口流出。鲜血并没有流下去,而是仿佛被刀刃吸收了一般,在钢铁之上洗练出如水如冰一般的光泽。以稻荷的神力锻造,以黄泉的鲜血开刃。这是作为铸造者,他能给予这个孩子最大的庇佑。“我祝福你。”宗珏语气淡淡,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我愿你强大,忠诚,坚韧,历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