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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道。行晟淡淡宽慰道:“他并非虚伪做作之人,本心并无恶意,不过是孩童心性罢了。营长之令他从未阳奉阴违,照顾于我也勤于问候汤药,就是有些粗心大意,口快心直。”“我刚才可听到了,他这么说七营长,你还说他口快心直?”“军中又有几人不是如此看待七营长?”包环略一思忖,难以应答。瘟疫一事顺利平息,自桓城南下返回涧河谷之前,逸景尚且需要前往王城复命天子,而当他踏入顾小舞宅中庭院之时,恰好见得顾小舞抬头看着积雪满枝桠。“大军长北上归来,路上辛苦了。”顾小舞取下炉中温烫的好酒,亲自为他倒上一碗。逸景顺手接过,置于桌面,自怀中取出那三封信件,交到顾小舞手中,而顾小舞并无任何诧异之意,不过胸有成竹地笑道:“大军长想来已经知晓其中关窍,故而不愿将书信交由陆一川,他只好请你来我这儿。”“不错,信已交出,还请顾大人给本官一个解释。为何如此作为,难道就不担心,这等谣言一旦传出,圣人为谣言要挟,忍痛将朝中绛元尽数赶出,作息事宁人?多年心血付之一炬,难道是大人所期?”“既然大军长都如此言说”,顾小舞目光流转,数不尽的机关算尽皆藏匿心腹之中,“他人更没有理由怀疑是本官所为……”“大人依旧不曾明说为何如此,若有万一,岂不危险?”逸景双眉紧锁,不得舒展。“大军长以为,是圣上一人思想为重,还是这天下悠悠之口?大人又是为何遭遇贬官呢?难道是得罪于朝廷百官?”逸景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我都清楚,圣上不过是寻了个借口,挫挫你的锐气。二十年岁便代理大军长职权,苏相在世时又是何等风光?大军长若非今日让人弹劾两句,明天就得等着圣旨将你横尸街头。”顾小舞神色凄然地说道,似乎除去那些两人早已心领神会的事情,她另有话说。“曲璃萤,陆一川,加之大军长,另有悉心安排,本官相信并无大碍。哪里有事情可以说得万无一失呢?”顾小舞缓缓撑石桌而起,“况且此事,另有其人比起本官更为紧张在意。”“大人何意?”顾小舞看他一眼,那欲说还休的痛苦映衬这黑夜白雪,画出孤独的苍凉。她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说道:“兴主王子诞生,甘家兄弟喜不自胜。而本官越发觉得自己老去,唯恐时日无多,若有生之年不能得偿所愿,九泉之下又有何人可交付大业?天赐良机,不如一搏。此番谣言之后,天子对甘家兄弟多有疏远之意,可谓大功告成。本官知道大军长心痛程雷将士死难,百姓遭殃,但是成大事者何来心慈手软?难道大军长意图揭发本官?”“你料定我不敢如此。”逸景似有怒意,“如果真相大白,你难逃一死。”“所言不错”顾小舞冷笑道,“沈思贤,王书忠,唐连,范燕,还有程雷,都是命不由己的蝼蚁……甚至你和我……”“大人为甘家兄弟如此作为?”逸景心中一团麻乱,“我今日,不懂大人所言。”顾小舞思忖良久,才开口说道:“那便莫要懂了,我们不过是自作聪明之人,自以为手中握棋,执掌天下,终究不过棋局一子……”逸景双眼微眯地看着她。顾小舞神色淡然,双眼略有灰蒙,好像她确实如自己所言——她老了,时日无多。往日笑靥如花的岁月,如今只见得鬓间白发,逸景不由得遥想起一句红颜似水。没有人在乎她生而美艳动人,没有人在乎她心中万千苦楚,没有人在乎她几时失落迷茫,逸景不在乎,长铭不在乎,就连死去的苏盛意也不在乎,蹉跎了镜中的倾国倾城,留下的是家国天下事的杀伐果断,他们只在乎她叫顾小舞。逸景不明白她因何颓靡顾忌,那个在苏盛意死后尚且故作坚强的人,不该感慨岁月无常,生者易老。“大人此番令我不知所措”,逸景认输一般地说道,“有事但请直言,这愚昧懵懂的滋味本官并不喜欢。”“大军长可还记得,十几年前,宫中政变,圣人登基?”“自然记得。”“当今天子,并非兴主。”未等宁武大军折返涧河谷,天子便降下旨意,因参将司福罗逸景涉有滥杀无辜之嫌,满朝指责载道,免其参将一职,留做校尉听用,着御史台再查此案,秦左奚暂代宁武军长职权。兵荒马乱之时,长铭偷偷看了逸景一眼,他确是另有所思。或者说,自昨日辞别顾小舞之后,始终心不在焉,就连长铭都不曾多看一眼。“这……”秦左奚捧着圣旨不知所措,眼看传旨侍从远去,焦急地恳求逸景:“还请大军长收回成命!下官只是左部营长,何德何能暂代军长!”蓝莫看了逸景一眼,又别开了视线。逸景无奈答道:“此事来得突然,何尝有人告知本官?若是本官可以再选军长接任,也该是熟悉其中的蓝莫才对,然而天子令你为之,岂可违拗?”这话声音不大不小,足以令一边的蓝莫听个明白,这才眉眼一松,转而安慰起逸景与秦左奚:“秦营长莫要担忧,大军长与本官尚且同在军中,可多多助你理事。天子明察秋毫,待御史台禀奏真相,天子定会令大军长官复原职。”秦左奚听闻此言恨不得谢天谢地。那厢的逸景却摆手苦笑:“莫要如此称呼,下官不再是什么大军长,不值得营长们如此厚待。”这话将六位营长吓得高呼折寿,李长铭也在其中,而秦左奚少不了决定将逸景安置在何处,为此一番争执,还是放到了第七营。七营长仰天长叹。“依你说言,程雷反叛,理当另有主谋。”甘仪与堂内缓慢踱步,沉思说道。“下官正是此意”,曲璃萤轻声叹息,“然而因桓城之事牵绊,未能查明其中蹊跷,也不知道陆一川究竟准备了何等说辞回报圣上。”甘仪兀自思量,双目渺然,曲璃萤却心有察觉他并不在意谣言的始作俑者,又听得他问道:“依你之见,他会不会说,是本官所为?”“这如何可能!”曲璃萤当即起身惊呼,而甘仪面色依旧沉静如水,她也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中升腾一片寒意:“这次谣言……大人素来反对绛元当朝一事,下官担忧……不,不该如此才是,宰相大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陆一川手中没有我们任何把柄,如此诬告,重罪难逃!”甘仪点点头,神色却不曾松缓半分,只是淡淡道:“你言之有理,是本官多虑。”“另有一事”,曲璃萤不明白为何重返王城之后,甘相便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