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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黑暗中抱膝蜷坐着的一小团人影。蒋文旭心头一跳,他突然想起两个多月前自己把贺知书关在门外,那人大概也是这么瘦削的身形,一定是难过且失望的静默,不敢争,也没勇气撒娇。蒋文旭有些慌张,他的心被小虫子细细密密的钻咬,千疮百孔的都是愧疚和悔恨。他现在紧张到不敢迈步,根本无法控制的想,是他的知书回来了吗?“蒋哥…”刻意放软的声音,有哽咽的闷音,满满的讨好和哀求。蒋文旭眼前一黑,就像被迎头给了一棍,他站在那没动,终于缓过来一身血液的冰冷:“你来干什么?”“我想见见你...”沈醉的声音不大,低弱的像自言自语。“你他妈还有脸来?!”蒋文旭毫无预兆的暴喝出声,眼睛通红的向沈醉一步步走过去:“你知道我曾经想过多少次毁了你吗?”蒋文旭声音冰冷:“每次只要一想到你对贺知书可能说过的话,我都恨不得亲手把你给掐死算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情绪波动了,平静无波,但你绝不会去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蒋文旭突然笑了,特别嘲讽,他讽刺的人是自己:“但是,我他妈没资格!”连惩罚一个伤害了自己心肝宝贝的人的资格都没有,因为罪魁祸首从来都不是别人。沈醉跌撞中站起来扑过去想抱蒋文旭的腰,却被一脚踹开了。沈醉后背狠狠撞在门上,似乎这些疼一点都比不上心里的伤口:“蒋哥,你不要离开我,我知道错了…”沈醉的脸难勾难画的漂亮,苍白着小脸哽咽时都柔弱的让人心疼:“咱们和以前一样就行了…你怎么折腾我都行,我再也不去想代替不该替代的人了…”蒋文旭的神色晦暗不清,难受的无法形容:“你给我马上滚,别在我家门口说这么恶心的话。”蒋文旭不想听,恶心,恶心沈醉的倒贴犯贱,也恶心自己曾经的放纵享乐。沈醉没有说话,只是哭,眼泪几乎连成珠。许久他才缓了缓气:“…蒋文旭,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即使这个男人温柔待他的时候少,即使人家待他不过玩玩而已。沈醉哭的已经不是眼泪,滴滴都是心头血。他的表情很空茫,神色间是孩子一样的怯弱:“…我不是故意拿你戒指的…蒋哥,别生气了…蒋哥,你说把那套房子给我,可名字我一直都没去改,你给我打得钱都在那张卡上没被动过,我不想真的被你包养…”沈醉的哭腔太重了些,让人听着心里压抑的慌:“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可总想着…总想着自己不会比任何人差…你别恨我…我真的…真的不坏的…”蒋文旭的手指猛地颤了颤,他明白情到深处的疼。从前的贺知书,现在的沈醉,未来的蒋文旭。“你走吧。”蒋文旭低声叹气:“等贺知书回来,再说吧”。沈醉的眸子似乎亮了亮,里面似乎还有期待的神色,他轻声道别:“那我走了蒋哥,你先照顾好自己”沈醉很乖的走了,他其实一切都明明白白,他今天如果离开,这辈子都和蒋文旭没什么可能了。他漫无目的的走,神智并不清楚。十字路口红灯失灵,一辆黑色玛莎拉蒂疾驰而来,一声巨响。鲜血染红了路面。一条命,在无关的人看来,也不过就是第二天报纸上不大的一版。第五十四章肇事的是京城最有名的豪车俱乐部的VIP,据说还是某个军区首长的亲外甥,这太子党那晚喝了点酒去燕西别墅会情人,谁知道飙车弄出了人命。天子犯法怎么可能与庶民同罪,人家屁股后面等着平事拍马屁的多了,这件事硬是连个水花都没砸起来。蒋文旭知道了沈醉的事已经是两天后了,他当时只觉得心跳都停了一瞬。他对沈醉没有太深的感情,只当小猫小狗养着玩的初衷,但听到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浑身一凉。蒋文旭家底做到这样深厚,说他手还干净那是鬼话,他对于沈醉的死没有多少歉疚和动容,但心里就是拧着发疼。蒋文旭没想过自己都放过了沈醉,那个人还是突然死了。他也猛地就醒悟过来,一个人的生死,并非人力可以cao控。后来蒋文旭才知道自己当时是在难过什么,原来那时候的寂寞是真的悲伤到极点。因为他想到了贺知书。蒋文旭之前,哪怕是知道了贺知书得了这样的病的时候都从没想过贺知书会死,他心里一直想的都是要把贺知书找回来,对他好,再也不给他受委屈,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原来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如自己所愿。蒋文旭颓然的闭上眼,他知道了什么叫不可预测的死亡。景文的婚礼仍是照常举行,张景文本来是想等蒋文旭稍稍缓过来找到贺知书再办,可新娘子的爷爷身体最近很不好,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自己最宝贝的丫头嫁个好男人。典礼那天蒋文旭还是来了,亲手包了一个很厚实的红包。人家的大好日子,蒋文旭本来是想让脸色喜庆一点的,但不容易,他的状态很差,脸庞线条瘦到萧瑟凌厉,眼睛里细细密密的红血丝。景文亲自来迎的蒋文旭,亲热的揽男人的肩,景文很贴心的不去提不去问,蒋文旭已经受不住任何同情的眼神:“来,去内厅,新娘子和伴娘轮流先敬一遍酒给你。”蒋文旭摇头,轻笑:“算了,还是让她们轮流敬那老爷子吧。我就是来随个礼就走。”他把那个红包抽出来:“算我一份心意。”蒋文旭对身边的人一向大方,红纸包了八千当个彩头,真正的心意是钱里夹的卡。景文不知道里面的门道,没多少心理负担的接过来,笑嘻嘻的捏了捏:“行啊,还真挺厚实。”蒋文旭眼神温和了一些,笑道:“我和知书两人份的。”景文怔愣了一瞬,定定的看了蒋文旭一阵,心头一酸。他轻轻开口:“文旭…”满是酸涩和叹息:“…你鬓角,有白头发了。”——————————————艾子谦来的那天晚上就又走了,他了解自己弟弟,多余的话一点都没多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管是最好的,不治病的绝症病人能活多久?到时候超不过一年人就没了,死人还能被惦记多久?不到一年的时间,艾子谦等得起,全当给弟弟上堂课。贺知书的病重了。他身上满是青紫淤痕,严重的地方已经开始水肿。肿的地方手指戳上去可以看到一个小坑,看不到的却是隐隐的刺痛。贺知书成日恹恹的,什么都吃不下,更没力气到处走。他从来也不给人惹麻烦,疼的再狠都没有出过声。贺知书最近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