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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复杂得不知道让人怎么形容。张晓波使劲挣了挣,谭小飞拽的紧,没挣脱。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得把话说明白了,抬眼道,“你他妈有病吧谭小飞,我不想再玩了!”“不玩了。”谭小飞点点头道,“我就这意思。”他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把钥匙来,拉着张晓波的手走到楼边,轻轻一抛,当着张晓波的面就把钥匙从楼上扔下去了。钥匙落进黑暗的夜色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张晓波怔怔地看着他,神色恍惚。谭小飞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震得他胸口发疼,“我就这两把钥匙,现在只有这一把了。”你要是不和我回家,我就回不去了。张晓波讽刺地苦笑了一声。这就是做给他看的戏,钥匙没了也能再配,可谭小飞偏偏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一定要让他听见自己那像是烤在火上的心跳,滋滋地冒着油声儿。更何况张晓波本就不争气,一颗心早就动摇得七零八碎。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看上我哪点了?因为我划了你的车,我以后不划了成不?”张晓波指着楼道口道,“张学军还想让我娶媳妇生小子呢!”谭小飞说,“我喜欢女儿。”张晓波犯晕,走到谭小飞身后,一屁股坐在顶楼的边缘上,他看着下面黑漆漆的草丛,心想要么跳下去算了。他不想认栽,他也不想承认自己对谭小飞有不一样的感觉。他们的接触是从谭小飞侵犯他开始的,他要怎么心安理得的接受谭小飞的一切?可是他所有的情欲、思考、心情、全部都和谭小飞缠上了线,他每一次要逃开,这个人都能用一些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感情把他硬生生拽回来。什么是挣扎啊?张晓波早就败了,他只是不想认输罢了。张晓波没那么伟大,他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已经输了。他觉得他得和谭小飞较着劲,就算赢不了也不能输的太憋气。谭小飞也跟着他坐下来,张晓波冷静了一会儿,拍拍裤子站起来说,“我下楼给你捡钥匙去。”谭小飞说,“你现在把这把钥匙还给我,也可以。”张晓波一怔,发现自己还拽着他的钥匙。谭小飞站起来拉住他的手,低了声音,想要和他解释,“晓波,我爸一直在催我出国。你要是给我个准儿,我真就不去了。”今天龚叔又来找他的时候,他觉得怕。因为他发现他就算嘴上说的是没完,主动权却根本不在自己手上。而谭小飞要是出了国,谁来和张晓波较劲儿?张晓波呼吸一滞,回过头瞪着他,“谁给你的脸啊?”“去了我就回不来了。”谭小飞抓着他手腕的力度愈发用力,他一字一顿道,“真回不来了。”张晓波没了力气,一脸疲惫地看着他,“你平时不是挺横的吗?这种事情一定要问我啊?”谭小飞愣了愣,把烟头扔到脚底下踩了踩,就说了一个字,“怕。”张晓波觉得自己的喉咙里梗着一股凉意,他闭了闭眼,沙哑着声音问,“谭小飞,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啊?”张晓波睁开眼,站到谭小飞面前,拉起他的手,把钥匙慢慢放在他手心上。谭小飞这回再没动作,手上攥紧了。他转过身,摸摸口袋又想拿出一支烟,他觉得这感觉就像自己一颗心被人提起来又砸回胸腔里,钝痛,可嘴里的话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张晓波叹了口气,“今晚回去吧,我要留在这儿陪张学军。”谭小飞手上摸烟盒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张晓波拽过谭小飞的衣领,手指掐着他的喉咙让他稍稍低下了头,直接吻了上去。他撬开谭小飞的唇齿,使了劲掠夺着他口腔里的空气,吞咽着彼此的唾液。张晓波在谭小飞的唇上舔着,磨着,啃着,最后狠命地咬上了一口,他立即尝到了血腥的铁锈味儿。他们倒在顶楼没有防护的边缘台阶上,一个翻身就能摔下去,张晓波压着谭小飞的身体,远处是零星的灯光。张晓波的嘴里都是酒精的味道,粗劣的二锅头味像火烧一样窜到谭小飞的嘴里,谭小飞的嘴唇是凉的,有点发抖,张晓波问,“你在害怕什么?”“我们还没完是不是?你那么倔,这件事肯定不能就这样结束的。”谭小飞抓着他的手,狠狠掐进张晓波的手背里,“不然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晓波舔了舔唇谭小飞的唇,垂下眼低声道,“二锅头喝多了,我觉得很渴。”张晓波静静地凝视着谭小飞的脸,扎眼的白发柔软地垂在他的眼前,嘴里溢满了一股混着血腥气的烟草味儿。他的喉咙里有点发甜。张晓波心里想,你真的是要把我害死了。张晓波让谭小飞先走,自己回了病房。他看着张学军,又想到谭小飞,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合着一起也不过就是那两个字:没完。张晓波握着张学军的手睡着了,他们很久都没有这样亲密过,六爷看着张晓波睡着的样子还挺招人待见,其实他心里一直都觉得这小兔崽子善良,这样想着六爷的一颗心不知怎么就稳下来了。张晓波醒过来看见六爷正盯着他们俩握住的手看,略感不自在地放开了。手上还有余温,六爷轻轻地笑了笑。话匣子推门进来,看他醒了,心里头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医生说了,你现在心脏上三条主要的动脉,有一条已经堵到了百分之七十,还有一条冠脉狭窄很严重,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做心脏搭桥手术,我告诉你别给我扯掰,反正这手术你一定得给我做了!”六爷一斜眼,“不做!”话匣子说,“不做你就死了!”六爷撑起身子直起腰来,把脸色一板道,“做了才死了呢!我跟你说,这西医呀,就是把人当零件儿,哪儿坏了,拆哪儿!好人都得被他们治死了,千万别听他们的。”话匣子听得冒气,一撇嘴道,“这事儿吧由不得你。”她冲张晓波努努嘴,挑衅地朝六爷笑,“晓波一签字,麻药一打,您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到时候该怎么刺怎么刺!”六爷感觉自己就是刀板上的鱼,瘆的慌。他朝张晓波看了一眼,张晓波对他挑了挑眉。六爷有些气短,“除了这个手术就没别的招儿了?”话匣子说,“有啊,保守治疗,维持着,治不了根儿。”六爷一拍腿,高兴得眼睛都放光,“这个好,我喜欢这个!保守,药疗!咱就是,平常注意着,吃着药,咱维持着,是不是?”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