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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是他自己的选择。明楼问:“你家小少爷,你没当他小孩子?”擅做主张启动过明小少爷营救行动并且失败的明管家被堵了剩下的话。再怎么一直告诉自己明台多么聪明懂事,也不能更改从心底觉得他还小,永远就该活蹦乱跳无法无天,天塌了有哥哥jiejie撑着,他可以活得开开心心,这个世界好像也就不显得那么糟糕。明诚有点悲凉地想我为什么选择这样的道路呢,因为希望别的人不用走这样的路,明楼不要走,明镜不要走,而明台压根都不要知道世界上有这样的一面。他就应该看到所有人都走在阳光底下,善恶有报,侵略者该死,好好生活便不被辜负。看不到的那些,就当不存在。怎么就没人愿意安分地做一个被保护者。明楼应该是类似的心情。国难当头,安能幸免。谁能不流血呢,强者奋斗,弱者随波逐流,而明家无弱者。那就守望他成长。一段时间里针对明楼这位新任高官的反对活动都只停留在个别报刊的冷嘲热讽上,并没有到出现枪子儿的地步。头一个让明长官吃到一点皮rou苦的还是不出所料的明家大姐。明镜当众一巴掌拍上去的时候明诚跟着明楼一起傻了。几巴掌几鞭子都在他和明楼的预期范围之内,只是这样当众——此众虽然也多是些汪氏门下的喽啰走狗不足为虑之徒,但起码头衔上一个个都不低,彼时还都算是上海滩贵人们——二话不说就扬手,确实,有点,不愧是明董事长。她其实不全是打明楼,是打汪家的脸呢。他觉得明楼委屈。不过明楼对着明镜委屈的地方多了去了,从来就没有敢有二话的时候。明楼都没敢有二话,他就更不敢。再说,不是明镜不记得照顾明楼的面子,明楼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明镜肯定也觉得这大弟弟压根就没照顾过自己的面子。自己教出来的亲弟弟去当了汉jian,在明镜眼里,果断被当众挨一巴掌要耻辱多了。不管加几鞭子也补不过来,家谱除名才解恨。明镜居然没有扒了明楼的皮,明诚都要深深敬畏地崇拜起她对明楼的钟爱程度。毕竟还是被jiejie信赖的吧。他帮着明楼欣慰。被明镜允许回家也不能减少忙碌。杀人放火传情报搞炸药已经够忙,这边担惊受怕着明台,那边还要在76号捞明镜。坏的时候什么事都冒出来作对,但明诚调戏了一会儿76号梁处长,觉得自己尚且能应付。都是大风大浪里过来过的了。明楼问他,你那幅什么时候拿去裱起来,还要挂呢。“我那是。”明诚拿无关紧要的事抬杠。“你的无题,我的家园,不矛盾。”明楼一心二用,眉头上还苦恼着眼前要给伪政府交差的清扫军统间谍计划书,说话却是轻快。明诚把泡好的茶往他面前看似重重地一放,“美得你。还树林湖畔一个人清净,没人伺候你活得下去吗?”明楼往上看他,“你不跟着我?”“你还要让我伺候你一辈子啊?”明诚拿下巴指指他桌上的稿纸——忙你的计划书,别说些有的没的。“我们都是党员,党内只有兄弟,不分主从,哪有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明楼正色。“说得跟真的似的。”明诚啧啧,“老党员你还写不写了?是不是要我帮你?”明楼马上连纸带笔递给他。明诚认命地拿上,往他让出的位置里坐进去。在家里只有明楼的书房长期上锁别人进不得,不管哪边的公务就都只限于这里。“唉呀……”明楼把茶杯原封不动地推给他,态度很好,声音放低,“没有你我怎么办。”“你就得意吧。”明诚说,“你这辈子离不开我了。”他说完稍微有点心虚,但是没听见明楼说任何别的话。这家里屋檐下四个人能生出三条心,但毕竟谁都不说,生活就能继续。新年的时候樱花号大事件毁灭了明楼原本可能的假期,加班完成之后还得去假装请美人吃饭,饭局当然不能成行,但可以回家团聚时还是已经很晚。路上明楼撺掇明诚去买炮仗回家放,说些什么“你小时候那么喜欢”的话。明诚没办法只有下车,挑最贵的买,期望放出来的时候能够无比璀璨。小时候喜欢吗?可是有吧,所有人小孩子的时候恐怕都喜欢过。只有是他没见过明楼小时候,明楼才能不对他承认自己也有过孩子气。他回到车上用力关上车门时没忍住抱怨:“明明是你自己想放,还拿我当借口。”“说什么呢。”明楼装,“这不是过节,就该有过节的样子嘛。”他和明楼在庭院里点火,花千树星如雨,硫磺的味道也有点刺激。现在他才有点想起小时候了,是真的喜欢过,明镜不许他和明台玩得太危险,明楼买回来给他们的就都是没什么杀伤力的,扔一响就没,太短暂,怎么也玩不够。不像眼前这个,够热闹,够明亮。“是过节的样子了吗?”明诚笑着问。明楼嫌不够,“差个红包。还差个明台。”身后有开门声,明镜的脚步在他们身后停下,明楼当然是听见。明诚会其意,与他一同笑着回头。明台也该回来了。刚开始这么想,小少爷就已经在视线中出现。共进除夕夜晚餐非常愉快,而明台突然坚持要听明楼戏。不知道小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越是小事越从来拿明台——本质上是明镜——没办法的明楼还是叫上明诚上楼去找家里那把应该尘封已久的京胡。算廉价乐器,去巴黎的时候没带去。在那边用得上的时候只是随便去国人聚居区的旧货店淘了一把,回国时也没带着。现在才把小时候学琴这把又找出来,弓都涩了,明诚拎着顺手丢给旁边明楼,自己去翻找松香。明楼在旁找地方坐下来,拉了两把,勉强试图要给他调准音。旧琴声音喑哑又带刺,嘶嘶刺耳,明诚赶紧把松香扔过去。明楼停弓,把松香按上马尾细匀地抹。明诚偷得一点空闲,就往他脚边坐下来看他。他以往拉琴的时候就喜欢松香的味道,但这缠绕在明楼的手指间,更是另外一种感觉。他把脸靠近明楼的膝盖,明楼恐他脸上沾上松香粉末,笑着拿拇指扫了扫他的脸。明诚伸手接回自己的胡琴重新拉弓,这回声音已经恢复了,很快就调音完成。“好了。”明楼说,“下去吧。不过就是唱一段。”他伸手去握明楼的手指,问:“不觉得很奇妙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