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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感激涕零,起身,一拜到底:“多谢昭玉。”柳昭玉也不起身,心安理得受他一拜。“我并未答应你什么,你也不必致谢。我柳昭玉并非大公无私之人,相反,我向来谨慎,凡事都得掂量掂量利弊,再做决定。帮你出谋划策,可以。至于参不参政,要不要冒险作你的门客亲信,却要看你的表现。”白麟依旧弓着身子:“我明白。”柳昭玉点点头,接着道:“爹和我们几个兄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是,柳家上下,从国公到小民,少说也有五六百口人。泓京柳府任何一举一动,都牵扯到整个宗族。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愿,将族人推上险境。你是明白人,定不会因此生怨。”“自然不会。不过,在下确有一要事,想请昭玉倾囊相助。”柳昭玉握着扇子,在他肩头敲敲:“行了,堂堂郡王给个草民行礼,甚不像话。往后也莫要再自称什么‘在下’,万一称成习惯,大庭广众之下脱口而出,岂非叫人笑话?”白麟直起身,沉声道:“昭玉,我在朝中的处境,你可有所耳闻?”柳昭玉微微颔首:“道听途说过一些,其余的,猜也猜得着。江南王凭空冒出个儿子来,还被召进宫去面圣。这消息有如平地炸雷,闹得人尽皆知,想听不见都难。”“嗯。”白麟负手而立,看向书案上精摹细琢的青玉笔架,“林烨不愿随我上京,但答应帮我寻访卧龙凤雏。但我心里并无候选,所以,想请你帮我拟一份名单,回头好交给他。”柳昭玉一惊:“这般重任,他一人如何承担的起?”白麟轻叹:“不瞒你说,我确实稍许担忧。但又不愿眼睁睁看着他埋没才华,故而想放开手来,叫他试上一试。若实在不行,我再想别的法子。”柳昭玉看着他,沉吟半晌,道:“好罢。容我想想,过些日子知会你。”白麟又道:“是了,袁道是否还宿在上回说的地方?一会儿我还想和他会上一会。”柳昭玉站起身:“先前住的地方租银太贵,他担负不起,又不愿受我济助,便在城南白栏坊草巷另租了间便宜屋子,从巷子东头进去,右边数第五间便是。他比我好说话,一人吃饱全家饱,也没那么多顾及,想来不会为难你。”白麟笑笑,又道了句“多谢”。柳昭玉拉开门,对着门外,朗声道:“给海静郡王的信,好生交到他本人手里。告诉他,郡王美意,在下心领了,这礼却是万万不能收的。去吧。”白麟拜谢,躬着身子往外走。走到他身侧,顿顿足,忽然挑唇坏笑。“昭玉明察秋毫之末,却还是疏忽了一点。”柳昭玉回头,诧异道:“什么?”白麟做个揖,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昭玉乃是高洁雅士,我也绝非要用金银财宝贿赂你。那十几个大箱,里头装的都是柴薪。”柳昭玉微怔,心里“嘿”一声,扇尖指着那背影,喝道:“等等!”白麟转过头来,浅笑:“三爷还有何吩咐?”柳昭玉乜着他,一哼,小声道:“出门右转,出聿文街,向南五十步,墙角有口老井,在那儿等着。”作者有话要说:☆、第六十章良朋重聚别有意(二)泓京城,方圆五十余里。北临铜镜湖,南至御龙岭,皇宫坐落正中,宫外分作九九八十一坊及东西两市。御龙岭绵延几百里,坡北底下山坳里,乃是贫民聚集的白栏坊。柳昭玉换上便服,白麟装作小厮,跟在后头,为了不打眼,又特地往脸上抹了一把土。两人叫了辆车,打了壶酒,从城西北直奔城南端。待下了车,白麟四下里看看,不由吃惊。这白栏坊处处破棚烂屋,住户大都是生活贫苦的匠人。遍地阴沟稀泥,空气污浊不堪,竟比宛海贫民窟更不堪入目几分。柳昭玉连脚下看都不看,轻车熟路往小巷中穿行。任凭泥水溅满鞋袜,沾满衣摆,也丝毫不显厌恶。回头瞧见白麟微蹙的眉间,谐谑道:“怎么,可是嫌脏了郡王尊衣,污了郡王尊眼?”白麟紧跟其后:“我并非金枝玉叶。”柳昭玉跨过横在地上的一只破铁锹,道:“既不嫌恶,想必是为袁道深感痛心了。”“正是。”迎面奔来只遍身癞疮的野狗,挡在路中,凶神恶煞,不住吠叫。柳昭玉脚步微顿,正要贴着墙角避开,却听身后一声唿哨,那狗倏然退后一步,蔫耷耷“呜呜”两声,跟见到克星一般,惊恐万分,扭头逃走。柳昭玉挑眉:“此乃何等妖功?原来郡王还会说畜生话。”白麟一笑,这人今个一改清雅之相,话里带刺,谐谑不断,一会儿见了袁道,定还要好一顿挤兑奚落。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等妖功,想来昭玉比我更在行。”柳昭玉唇角一挑,顿觉此人着实可恨。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然,刚才在府里那一番言辞,定要全盘收回不可。鼻子里哼一声,接着走路。白麟兀自乐呵一阵,道:“昭玉,袁道既不愿受你济助,平日靠什么谋生?”柳昭玉头也不回:“杂耍,背柴,卖野菜,挑担子,帮人写信念信,支摊子卖字画,能干什么干什么。”白麟大吃一惊:“这怎么行?”“更有甚者。上次跟着郡王无度挥霍,住了回湖畔客栈,为还我银子,连粪都挑过。”白麟噎得说不出话,支吾道:“我……我不知情。”柳昭玉背对着他,抬手摆摆:“不知者无罪。”突然停下脚,扭头,“哦,怪不得林烨说,袁道若讨不到差事,便找你去。那会子没听出味儿来,现在我可是明白了。”白麟尴尬不已,讪讪受他一睨。柳昭玉摇头嗤笑:“罢了罢了,林烨也是远虑。不过,你当着袁道的面,可千万别说他那屋子环堵萧然,省得他抄家伙撵人,再不认你。”白麟忙道:“自然不会,不会。”左转右绕,又走得小半刻,两人拐进一条一丈宽的窄巷。巷内阴沟阻塞,污水横流,臭气呛人。有人在水中摆了几块砖,权当踏脚,供人行路。柳昭玉小心翼翼踩着只能露出表面的黑砖头,挪到一扇窄门前,上一节台阶,伸手轻敲。“谁啊?”里头有人喊。柳昭玉:“袁道,是我。”屋内传来笑声,袁道“咚咚”跑来,一把拉开门。“你不是要回府么,为何又往我这破屋子跑?”“刚回过了。”柳昭玉一笑,站在门口,“你昨个不是说,海静郡王所作所为,大快人心,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