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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油灯依次亮起,廊檐下,庞祝依旧站着,同院的学子瞧够了热闹,都已回屋,王小二几个围拢上去,劝道:“元宝,天黑了,进屋吧”,这话他们都说好几回了,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白嘉还未回来”,庞祝皱巴着脸,依然倔的很。房石头有些气恼道:“他不回,你饭也不用么?不饿?”,厨娘早把饭菜端了过来,正在书案上放着,已是半凉。庞祝摸了摸肚子,一个时辰前,里头便已叫过了一轮,虽是饿的慌,他却未敢说出口,只问:“白嘉是不是不要我了”,自到了夕食还未见着人,他便一直这么想,想着想着,心就慌了。王小二说道:“怎会?”,他是头次见到这样的主仆,少爷不像少爷,书僮不似书僮,但瞧着感情却是好的很。一旁未吱声的吴泉水反身回了屋,把饭食给端了出来,直直递到人跟前:“喏,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站着”其他两人冲他直瞪眼,吴泉水只管把饭碗往庞祝手里塞,催促道:“赶紧的”。庞祝实在是饿狠了,他咽了咽口水,未忍住,也顾不得用食的规矩,端着碗埋头就吃,吴泉水见状,把王小二和房石头一边一个拉进了屋:“让元宝自己个儿呆着,白嘉回来了就好,咱们还是温习功课要紧”,他倒是一点不在意,在他看来,那个书僮可比他们几个有本事的多。山间,野猫正在□□儿,夜越深叫的越凄惨。地府,埋在卷宗里的阎王突然抬起了头,莫名说了一句:“开始了”,闻言,侍立在一旁的鬼差,慢慢隐去了身形,再出现时,已是在枫华山山中的一处天坑内。随着他的现身,隔绝在外的月光似被带了进来,撒了一地。就见坑底散落着许多尸骨,以头骨来看,都是失足跌落的山间野物,尸骨中间,横躺着两具新鲜人尸,四肢扭曲,脸色青紫,早已死透了。诡异的是,其中一具却在小幅度抽动,随着细微的咔咔声,那尸体扭曲的四肢正在一点点的掰正,鬼差飘在半空中冷眼瞧着,直至那尸体恢复原状,才携着那光隐去。坑底复又暗了下来,死寂一片,却在下一刻,那尸体突的睁开了眼,那眼,如两簇金色的火焰,在黑夜里跳动着。白嘉一个挺身从地上跳起,鼻尖萦绕着死尸的腥臭味,身体内部有股奇异的力量左突右撞,似要往外冲,他焦灼的在黄猴儿的身体前来回了两次,喉结上下翻滚,眼里的火焰忽大忽小。“吼!”,一记野兽般的吼声从他口中溢出,接着,便见他掉转头,一个跳跃攀上了光滑的洞壁,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在石壁间,他如履平地般在光滑的崖壁上攀爬游走,眨眼的功夫就上到了洞顶,最后一个高弹跳,越上了洞口处的那块石头。于此同时,上头一对正在交欢的野猫,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声音便戛然而止,黑色的指甲戳在它们的颈间,串了个对过,温热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掉落下来,悉数进了下头那张大张着的嘴里。月光下,白嘉仰着的脸部扭曲恐怖,尖利的牙齿外龇着,此时的他,犹如狞狰的野兽,无半分人气。最后一滴血被挤尽,野猫随手扔在一边,白嘉舔干净嘴角的血渍,感觉体内躁动的力量渐渐平缓下来,指甲牙齿也都缩了回去。他盘膝坐下,手捂到胸口,过了半响,才听得那熟悉的跳动声从胸腔内出来,只那么一下,却叫他弯起了嘴角。不过转念一想,却又有疑惑:“我这算个啥?”,吸血鬼,僵尸?嘉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却未有答案。他也不是个爱钻牛角的,想不明白便也不想,倒是现下,他眼里的事物更叫人好奇,却见这满山的草石树木,都只有一个色儿,是灰的,除此之外,这天地间只有两种颜色,一种便是树叶草茎上绿色的脉络,另一种便是藏在地底洞xue内,活物身上红色的血管,抬眼望去,一览无遗。最近的,就在他站着的石头底下,便有一窝刚出生还未开眼的老鼠正不安的蠕动着,再远些,地底盘着两条蛇,树梢上停着只夜猫子,在他瞧去的一瞬间,身子抖了抖,离了这片荒头再过去,满目便是红绿两色,白嘉视线定在一处,那儿正宿着只袍子,跳动的心脏正一下下的勾着他,初食鲜血,那甘甜的滋味还在唇齿间回转,他未忍住,一个闪身便飞扑而去。夜已过半,整个书院寂静无声,一个黑影轻松的跃过外墙往西院而去,那身形极快,如风般只卷起了几片落叶。一踏进院门,就见廊下蜷着一坨人,白嘉脚步一顿,之后又卷了过去。庞祝裹着被子睡得并不踏实,胖脸皱出了十八个褶子,鼻子红红的,也不知是不是冻着了。白嘉一把把人抱起,手里把着力道,很轻,是以,人并未醒。临进屋前,他扭头看向东院,乌安,姓乌么?那个乌阙温身边的书僮,以及那日林子里听到的对话,他想起来了。以他现在的本事,叫人偿命那是分分钟的事,可他并不愿如此,他倒想瞧瞧,那两人打的是何主意。这些日子,因着温课,主仆两人都是睡在一处的,白嘉把庞祝连人带被往塌上一放,自己便也脱了外衣钻了进去。那原本该是粘了血污的外衣,不知何时,除了刮蹭坏的几处,竟只留了些板结的泥土疙瘩在上头。而这院落里里外外,在常人瞧不到的角落,小到蚂蚁大到蛇鼠,梁上挂的地里藏的,在白嘉歇下的一刻,竟都弃窝而去,那个利落劲像是逃命一般,几息之间,便都走的一干二净。三月底的天,夜里还是挺凉的,庞祝在外头蹲了半夜,天蒙亮的时候便开始发起了热。白嘉是被烫醒的,摸了摸他的额头,知晓热度不低,便起身去请大夫。斋舍内三个也正在起,见到人,不免问道:“白嘉,昨儿啥时回的?”白嘉回道:“半夜那会儿”,早起最是肚饿,这斋舍内又是一股子血rou的香甜味儿,体内便起了躁动,压得他有些烦躁。“你日后若是有事,定要知会一声,莫让元宝那般焦急了”,房石头一边往脚上套靴一边扫过来,见塌上还鼓着一团,不由奇怪道:“元宝怎还不起?”白嘉匆匆开了门,散了些味儿,好受了些才说道:“起热了,得找大夫去”三人一听,都凑过去摸了摸:“哎呀,好烫!”,然后齐齐冲他挥了挥手:“赶紧请秦大娘去”上次起藓那会儿,白嘉便认了路了,这次过去并不用分神去找。秦大娘和山长俩老夫妻住在中院,那是个小院儿,僻静的很,院里晒着几个匾,里头铺着半干的草药。过去的时候,那秦大娘,正在往最后一个竹匾中倒药草。那院本就不大,药篓子竹匾一架就没了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