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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仿佛被血洗而过。“主教!”船上有人恐惧地喊道。在远处的天空里,一个穿着黑色神父装、披着红色斗篷的男人停在天际,他的胸口有个白色的十字架标记,十字架上缠绕着蛇与毒藤蔓的纹样。他是在网络中消失已久的主教,他经过的每一处都被标记为红色,这个数据交流港的一切已经为他所有。主教的斗篷是一种奇异的红,如火焰般燃烧。每个角度看上去,颜色都在产生巨大的变化,它时而是玫瑰的冷红,时而是黑褐的暖红,更多时候,它类似于血液,它既是静脉血的暗红,又是动脉血的鲜红,也是枯槁血的黑红。主教悬在空中,像是由风力或磁力一样支撑向前。他夺取资源的速度太快了,整片海洋都已经变成红色,悬臂政府的岛屿和天空也已经被一团猩红的雨云所包围。主教无声无息地快速移动,他切断了这个模拟场景里的所有声音。世界好似真空。没有人看见手术刀,这个数据库的幽灵正在加固一些东西,削弱另一些东西,在电力的总网里动手动脚。主教移动到了第三悬臂的岛屿,草地由嫩绿转为血红,天空降下红雨,铺天盖地的血席卷大地。这个网络里的传说人物喜欢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染上自己的色彩,他夺取权限后会修改显示模式。世界如血红色的水球,被他握在手心。主教深呼吸,像感受自己的身体一样感受这片土地,他飞过红色的原野、血色的城堡、玫瑰色的雪山……当他来到那片森林之前,他看见了一些抵抗力量——有些智能体和人类意识在死守森林。这些力量夺回了一点儿权限,但主教并没有迟疑,他从他们手里把那些东西重新抢过来,纳入自己的囊中。他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急切地希望拥有一切。他的权力感在熊熊燃烧。手术刀并不担心主教会遇到危险,但他还是在做自己能够做的。这幽灵在网络里待了太多年,他了解这儿像了解他的家,只因他不是完全的人类也不是完全的人工智能。手术刀加固主教的线路隐藏,并将遥远问候号放置在一个最不会被追踪的位置上,他对遥远问候号很温柔,这是一个飞船管家对飞船的温柔,而他心爱的人工智能和他的挚友也都在那艘船上。他同时也在做削弱的事,他找到悬臂政府网络特工的所在地,切断他们与数据库的联系,他并没有做得太复杂,这幽灵造成了一些简单的停电,而这些断电造成的攻击效果非常明显。主教看着那些抵抗力量,他停在森林上空,用透明的保护圈将自己包裹在内。那些箭矢和火球撞击保护圈,但主教并没有动手进攻他们。主教停在那儿,一部分没有实体的自我则潜入森林之下,从那些无法修复的代码中找到千年之前的漏洞,他举起手,从泥土下方直接包抄森林。森林在一瞬间转化为血红,从树的脉络到叶的气孔,从溪水到水汽,一切都变成完整又具体的红色。这是主教在宣布所有权,他杀死了一切还在活动的智能抵抗力量,他将所有的沙盒和基础防御都转为自己所有。此时,手术刀在主教掌握的一切中游走,他是一个白名单,一个幽灵和巡查者,他修补那些有可能出现的漏洞。主教停在森林上空,也停在手术刀的身边。他们并肩而行,和以往一样。主教是整个世界的拥有者,他无处不在,全知全能,他知道每一秒、每一个地方的变化和举动。他看到在更远的地方,悬臂政府下令处理那些剩下的证人,但他们并不知道纳威亚已经将所有人都转移到了法庭附近。主教开始挖掘,其实那也不算是挖掘,他只是从自己拥有的东西中把想要的找出来。他很快找到了那只沙盒。这森林的新神灵掘开土地,让泥土和树根飘上天空。他看见了安。安现在的形象是一只隼,他一定想了各种方法希望逃离沙盒。褐白相间的隼飘在半空中,他是整个红色世界中唯一一个拥有自我色彩的意识。主教唤醒他,让他停在自己的肩头。“你一定等了很久。”主教说。“我遇到过更糟糕的。”那只隼说,“而我相信再过一会儿我就能够让沙盒相信我是个无害的软件。”“我们已经把审判拖到了第二轮,你们都会被公平地评价和对待。”“这是个好消息,主教。”那只隼说,因为激动,它挺起胸膛,张开翅膀。“你可以在这里叫我的名字,这儿都是我的,没有人会听到我的名字,除了你和大卫。”“查理。”隼收起翅膀,看着主教,“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便是去酒吧参加你的招聘会。”“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是在我的招聘会上以貌取人。”主教说,“现在该离开了,我亲爱的长官,我们可以享用一顿美餐,再打个盹,然后去旁听最后一场审判。让风暴席卷这个残忍的政权。”他们的离开像一团雾气的消失,物理位置没有人能够追溯。手术刀和主教的默契如曾经,像刚参加完一场游戏比赛。当安、查理和大卫回到遥远问候号时,周拥抱了他们每一个人。他为他们准备了烤得像小刺猬一样的松茸,炸得恰到好处的天妇罗,暖融融的蔬菜牛rou锅,一杯让人浑身舒服的白茶。“欢迎回到遥远问候号食堂,这个宇宙最好的厨房。”11*****最终审判,银河系军事法庭。波尔换上了一件纯黑色的正装,她一件一件地交出了身上所有的武器,枪、电击哨、短刀……之后,她走进法庭区域。这位公诉人在公诉方的位置上坐下。70秒后,同样穿着黑色正装的纳威亚走了进来,她坐在波尔的身边,将携带资料的移动盘插在桌面面板的接口上。安和查理已经坐在旁听席位上,阿瑟希尔从走道而来,在查理和安的旁边坐下。他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都不再说话。沙江从门口走进来,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腋下夹着PADD,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戴着黑色的传统框架眼镜,将代表公诉方律师的金色叶片胸针别在胸前,如果更为注意的话,便会发现他的袖扣也已经换成了联邦政府的环星标志。这个联邦政府曾经竭力通缉的律师此时正代表联邦政府出庭。没有任何正义是永恒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正义是全面的。第三悬臂政府的辩护方律师也走了进来,紧接着踏入法庭的是20位陪审团成员,他们坐到了自己的区域。法庭里没有多少声音。沙江正用电子笔翻动资料,电子纸张表面的墨水变幻不息,他做着最后的准备。戴着传统法官帽的大法官走进法庭,他在中间的位置上坐下,宣布开庭。法庭中的所有人起立致敬。大法官斯洛头发花白,他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