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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毒是重罪,况且赌鬼爹贩运的份量超过定罪标准许多许多,即便不死,这辈子也休想走出牢门。从此,他不用再活在不断滋生的新债务的焦虑恐惧中,也不用再惦记赌鬼爹又害了哪些人,害了多少人,终于可以轻松展开新生。岳小贱觉得悲哀的是,在看守所里见到比之前更颓靡更老得不成样子的赌鬼爹,他竟真的感不到丝毫心疼,那么平静那么淡定,连接到通知来时路上的那些情绪也都没了,仿佛面对的是矫揉造作激发不起任何情感波动的无聊电影。冷眼看亲生父亲落难,同时庆幸,是他不孝、没人性?虎毒尚且不食子,赌鬼爹对他造成的重重伤害早就畜生不如、愧对那一个爹字,又凭什么强求他?他根本已经仁至义尽到不能再尽。“小建,你救救爹,你爹我这次真的活不成了,你心善,一定不能见爹挨枪子,对不对?你求求你男人救救爹,他是教授,教法律的一定认识不少人,一定可以救爹。小建,你就帮爹这最后一次,爹这回真知道错了,过去是爹鬼迷心窍,对不起你,爹跟你道歉,给你磕头,你不能眼睁睁见爹去死啊!”“你能体会那种亲爹要死了,做儿子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平静的心情吗?你儿子已经被你榨得骨髓都干了,没有任何能力和心力帮收拾烂摊子。我来,是来见你最后一面,你在里头好自为之,配合政·府,然后就听天由命吧。”“小建,爹错了,爹对不起你,爹要是听你的就不会落到这地步,爹改,真改,你再给爹一次机会!小建,你不能不管爹啊,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小建!别走,小建!救救爹,小建!”岳小贱淡淡说完,静静转身,一步一步,坚定往外走,任凭岳广发叫破嗓子,被干警喝令,绝不回头。“爹错了,真的错了,爹真的很后悔,小建,爹告诉你个消息,你就当帮帮给你通风报信的人,救救爹!爹看见他了,看见那个人了,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找你的,爹真的看见他了!爹给你通风报信,你看,爹还是心疼你的。还有当初是爹帮你跑了,你救救爹,救救爹吧!”岳小贱似乎被什么震撼到,面色丕变,惊恐愕然的回头望向怕死怕到发狂的岳广发,止不住全身惊颤,恍惚间给了岳广发死里逃生的希望,越发撕心裂肺的求救。岳小贱嗫嚅着嘴唇,终于没能说出什么,扭头就跑,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小建!你救救爹,一定救救爹,爹保护你,小建!小建——”岳小贱逃命似的跑出来,一头钻进方惟车里。喘息,颤抖。急促、粗重、剧烈,像是溺水的人拼出九死一生从水里挣扎上岸。噼里啪啦,泪水也不经允许擅自砸落。方惟被岳小贱惊着了,又哄又搂,旁敲侧击询问缘由,若是为岳广发,他愿意尽最大努力帮帮忙,看能不能保下那一条性命。岳小贱抬起挂着梨花泪的脸儿,婆娑朦胧的望着方惟,突然一激动,抱住方惟就啃,一边啃一边急切摸索,央求方惟立马办了他。光天化日,看守所门口,方惟还是有所顾忌的,关键在于岳小贱很反常,害他心慌慌,没有干那个的欲念。“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能帮你的肯定帮,不能帮想尽办法也要帮。”“我就要你抱我,现在,马上!”岳小贱撒了泼,扯开嗓子哭喊,可怜的车子都为之一震。“小岳,咱们这么近,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有事?有事就说,没什么值得跟我避讳,那是你爸,你要我帮他,就是他犯了再大的过错我都帮,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你就不能给我交个底儿,让我放心?”“干嘛帮他?他贩毒害人,坐牢挨枪子都是咎由自取。我是恨他死不悔改,死到临头都要诈我。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怎么能这样?哪怕是最后一面,都不能给我留个好念想!我怎么有个这样的爹,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还不清的债,倒不完的霉,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非要逼死我吗?!”“别说傻话,不管什么事我都替你扛。”“你怎么扛?凭什么扛?我就这副臭皮囊,还不起!”“咱们之间不存在还不还,你跟着我什么都不用烦不用愁,踏实过日子就行。”“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做事总有一图,越是强调不用还,到最后越是还不清,兴许要以命相抵。你这样的话,我听过信过,到头来又如何?不提了,没法提,你不想跟这儿做就回家做,我要你狠狠的榨干我,动弹的力气都不剩。”他说破了嘴,人家就是不信,方惟还能怎样?走着看,他想知道的,总会知道的时候。岳小贱说尽了不信,折回自己位置的时候,仍是紧抓方惟的手不肯放。似乎,方惟是能够带他上岸的最后一根稻草。丢了,他便沉入水底,再浮不出人世。辞职魏炜表示不会放弃追求何络,好在工作性质所限,不可能像一般人那样紧粘不放,只能偶尔在小区门口等何络一起回家,或送他上学,倒是未能引起何络强烈的腻烦不适。魏炜提出帮何络找其他工作,远离声色场,何络拒绝,拒绝理由何络不提,魏炜可以揣测到,心里百般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何络性子软,可软糯下头藏着难以撼动的刚硬,不是谁可以轻易摆弄,硬来,那就只有崩。魏炜巴不得赶紧跟何络栓一块儿,哪能让崩?退得一万步,路遥知马力,细水长流吧!其实,魏炜想歪了,也想多了。何络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尚在考虑,欠缺一把助力,推他下决心定夺。“小何,温少吩咐以后一视同仁,要你下去陪客。”何络从台上下来,汗涔涔的,就看见经理波哥一脸难色的凑到跟前,递给他一条毛巾擦汗,对他如是说。何络愣了愣,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也不自知。波哥干这行干了这许久,察言观色很有一套,心知温玉骋跟何络有那么一点事情,所以,方方面面对何络都很客气,这会儿也是耐着性子等何络回话。何络沉默半刻,弯腰捡起毛巾,动作轻缓,然后把毛巾交还给波哥,摇头,笑笑。“抱歉,我辞职。”温玉骋把事情做绝到这地步,何络再傻也明白用意,不就是赶他走?他做不到死皮赖脸,不如称了人家心意。难受是一定的,但没有想象的严重,可能是失恋的痛还盘亘心间,减弱了其他伤害的威力,也可能是早有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