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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愣是给吹成了土黄,心中总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不似心焦,更胜怜忧。他们披星戴月赶到成纪之时,倒被这西北小江南给惊着了。成纪古城,旧称天水,取天河注水之意。深秋天水,阴雨连绵,城东南侧的麦积山上,还有声名远播的泥塑石窟。近万尊泥塑雕像陈列于此,供世人膜拜。绫影他们在狂沙漫卷中疾行了许久,好不容易到了这么个像样的地方,都松了口气。众人辞了向导,在镇子里寻了一圈,选了间名为白犀的邸店住了下来。住店之前,他们先找了个酒家,大吃了一顿,算是慰藉一下疲惫的身心,还有腹中馋虫。一桌菜,两壶酒,五个人,餐桌上只见碟碗交错,竹筷纷飞,鸦雀无声。等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已经吃的要扶墙出的时候,才暂缓了手中的动作。不儿一边津津有味的啃着羊棒骨,一边看着哥哥问道:“哥,这天虹之行,看上去要比预料中慢上不少。不会有什么差池吧?”绫影呷了口黄米薄酒,说:“大漠难行。我们走得费劲,星若也不会快太多。何况回到天虹,司马贤再怎么愚钝,也必会护他周全。说到年关,多半是寒初比武之事,如今还有不到一月,希望赶得及。”言毕绫影又吩咐白鹭,稍作休息之后,便尽快联系线人,成纪虽美,也仅是歇脚之处,早一天抵达天虹,星若还是多一分安全。小白鹭领了命,把碗里的饭扒干净之后,就消失不见。剩下的四人,拿好行囊,去到白犀客栈,各自回到客房休息。卢清晓自从进了成纪县,始终沉着个脸,不发一言,也不管大家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在后面跟着。他见白鹭不在,绫影独自回房休息,自己站在廊子里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转身推门进了屋。客房里陈设简单,一方桌一圆椅,一宽床一窄榻。床头靠着的东墙上,开一木窗。清晓把包裹往矮榻上一扔,取下青锋剑放在枕旁,活动了活动酸痛的颈背,颓废的坐到床上。他发了会儿呆,觉得屋内有股阴湿之气,便支起了隔窗,窗外是个全然陌生的小镇。已近黄昏,路上行人不多,能看到小街对面是个杂货铺。铺子外面,摆了些待售的绿油伞。红日西斜,暮霭初起,雨影未至伞先知。却不知油伞之下,能与谁人鬓私语。卢清晓靠在窗旁,幽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几千里路跑的真是疲惫。他本不惧奔波劳苦,只是心中总觉堵得慌。想着自己原先也曾常随着师兄们下山闯荡,虽不敢说四海为家,可比跑跑路辛苦的多,但从没有,觉得这般累过。况且这才行至半路,自己已是心烦意乱,清晓真不知到了天虹门,会变成哪般模样。但若是不跟来,只要想到绫影那样子,他就知他做不到。“诶,”清晓挠了挠头,叹到:“来都来了,静观其变吧…”脑中思绪正乱,窗外又添雨声,这幽窗冷雨更是惹人生厌。卢清晓懊恼的离开窗边,抽出枕旁的青锋长剑,揭起衣角,细细擦拭。“青锋啊青锋…”他轻声呢喃着:“我从来只道淑情倚问君,天造地设…却不曾料想心里装个人…这般难过…你说他究竟…”清晓嘀嘀咕咕的,忽听屋门吱呀作响,他赶紧闭了嘴,后抬头一望,发现推开门的竟是绫影。绫掌柜微微一笑,迈进屋子,随手关上门,对自己这种进人房间还不敲门的举动,全然不觉有何不妥。他看清晓在擦剑,随口说道:“虽早知你旋剑之名,却不曾见过你出招,什么时候跟我比划比划?”卢清晓没好气儿的白了他一眼,收剑回鞘,径自坐在床上,不再看他。绫影讪讪一笑,也凑到床边,又说:“好啦,开个玩笑罢了。来,给你个东西。”边说,他拉过卢清晓的胳膊,往人家手里,硬塞了个小玩意儿。卢清晓翻掌一看,竟然是个麻布香囊。那香囊粗针麻线,做工甚是粗糙,卖相实在欠佳。不过放到鼻尖一闻,倒是清香怡人,似是有些舒心凝神之效。绫影解释道:“看你这几天形容倦怠,想必是累了。这荒山野岭的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刚去不儿那问了问,她说配个安神的香囊会好些。我就去镇子里寻了一个,你放在枕下,晚上能睡得好些。”他音调和缓,言语中尽是关切之意,那目光也是柔柔的。卢清晓提起那小布包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撇着嘴道:“这还真不像是你绫大掌柜能送出手的东西…”绫影一听,冷眼说道:“怎么?还嫌弃?嫌弃还给我。”说罢他伸手就去抢。卢清晓才不会让他得逞,腕子一转,就把香囊送进了怀里:“去去去!送出来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羞不羞。”这么一晃悠,绫影觉得有水滴顺着发间流下来,他也没管,只是说:“针脚是有点粗糙,不过这小镇子里卖香囊的就一家。你先将就拿着,等回去了,我再重新给你绣个就是。”说完抿嘴一乐,笑盈盈的看着清晓。卢清晓没接这话,只是抹了一把他的头发,发觉一手湿。再看他肩头,衣脚也是深浅不一,浸湿一片。他心中顿升愠意,蹙眉问道:“你这是淋了雨了?”“啊?哦。只是脚程慢了些,回来的时候赶上点雨。不碍的。”绫影边说,边掸了掸袍子,好像能把水渍抖掉似的。卢清晓忽然觉得心焦气燥,他站起来,一把拉过绫影,把这人连推带赶的扔回房间。进了屋,他左右扫了扫,抓起绫影的行囊丢在这人身上,急道:“别废话!先把衣服换了。你这病秧子,再受了寒,看你还能去哪。”绫影觉得卢二公子今天的火气好像特别大,他不想往刀口上撞,赶忙应下,然后麻利的掏出件夹袍换上。夜色蒙蒙,秋雨飒飒,绫影和不儿他们在客栈简单吃了些晚饭,就坐在堂里等着白鹭回来。听细雨滴店外空廊,望微光照前堂树叶,几人左等右等,终不见少年身影。朱鹮觉得自家大小姐已经快坐着睡着了,建议道:“白鹭可能让雨势给耽搁了,不然大家先去睡吧。最快我们也得明天才能出发,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绫影点了点头,就让朱鹮扶着不儿去休息,自己也回了客房,进屋之前,突然伸手,拉上了卢清晓。卢清晓被他莫名其妙的拉进了屋,不解的问道:“怎么了?”绫影仔细关上门,低声道:“清晓,我问你件事。关于几十年前的天虹门,丘掌门可跟你们说过什么?”卢清晓五岁拜师,在南山剑派待了近二十年。这期间,甭管了是武林大事,还是师父和众位师兄的英雄事迹早已听弟兄们讲了无数多遍,耳朵都要磨出茧。可唯有这虹门内乱,不管江湖上传的多么风生水起,他却从没听身边人提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