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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能望见。“你要我帮你作甚么?”卢清晓问道。绫影卖了个关子,只说:“想让你陪我出来走走。”清晓听了,一脸疑惑道:“出来走走?你不是刚回来,又要去哪?”绫影指了指路边悄然挂起的彩灯,道:“正月十五,元宵月夕,流灯溢彩,鼓乐喧天。雕车竞天街,宝马驰御路。卢大侠有没有兴致,陪我一游呐?”卢清晓猛然停了脚步,呆呆的看着绫影,千言万语齐涌喉头,只是张张嘴,却不知当说些什么。绫影见他愣愣的,又道:“怎么?不愿意吗?我还以为你刚才不肯出来见我,是在琢磨怎么开口邀我。看来我绫某人,也有一厢情愿的时候啊…”边说着,怅然之情挂了他一脸,还萧瑟的别过了头。“你这人有意思吗?算什么都算那么准…”清晓吼他两句,不由得面上发红,又支吾道:“我原来都是在山上过年,汴京的繁华只在他人言语间。你带我四下看看,可别把我弄丢了啊。”绫影给了个灿烂的笑容,催着他一面走,一面盘算起来:“我们先去禁城里面看金龙鳌山,据说蔚为壮观。之后呢,再去瓦舍勾栏转转,然后去樊楼小酌一杯,观夜阑灯闹。卢大侠意下如何啊?”卢清晓让绫影这笑脸晃得有点睁不开眼,觉得他说什么都是金科玉律,心里面小鹿乱撞,手心直冒汗。绫影接着说:“你忙完家里的事儿,未时便过来。不然等暮色上来,路可都走不动啦。”绫影嘱咐完这事儿,抬头已经到了布坊门口。清晓见堂里有些冷清,问道:“就你们俩回来了?”绫影点头答说:“不儿她们还得过几天。这小丫头不知又动了什么歪心思,瞒着我在捣鼓什么事儿。我问她,她还言辞闪烁,不肯直言。回头你见到她,帮我问问?”卢清晓心说你们兄妹俩都是七窍玲珑心,满脑子鬼点子,这世上啊,也就不儿姑娘能降得住你了。他跟绫影道了别,看绫掌柜进了内院才转身离去,脚虽然还踏在石板路上,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正月十五那天一到,卢清晓吃过早饭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时辰,魂不守舍,坐立难安。不会功夫,卢慕辰寻了来,他邀弟弟同去香铺里,再把彩灯查验一番,免得有什么纰漏。卢清晓知道卢家香铺就在布坊的对面,忙不迭的应下来,与哥哥同去。卢家兄弟路过布帛铺,见铺子里也是张灯结彩,宾客纷至沓来。卢清晓驻足观望了一会儿,看到青鸳拎着衣摆在绚锦堂里和羽衣厅间跑来跑去,忙得满头大汗。片刻,朱鹮也冒了出来,小姑娘伶牙俐齿的为前来买布的娘子逐一介绍各色布匹的成色价格。南墙上的八幅盛装仕女图姿色艳丽,无口无心,静默的看着时光流淌。落梅寨的毒,听风楼的火,天虹门的迷,好似黄粱一梦,若不是卢清晓的肩头还有毒针留下的痕迹,他都不觉得这些事儿切实发生过。唯有藏在铺子中那皎白身影,是真的越走越近,近到仿佛自己伸手一揽,便能将他拥入怀中。卢慕辰拽了拽弟弟的袖子,催促道:“发什么呆?你不是跟人家约得未时吗?这还好几个时辰呢,先跟我干活去!”卢清晓难为情的笑了笑,赶忙跟上哥哥的步子。未初一到,卢清晓就笔挺的站在了布店门口,如门神一般。青鸳赶忙出来,把卢大侠拉到后院,埋怨道:“人家还做生意呢,就不能不堵着门?”他跟着青鸳走到院子里,便听廊子里环佩叮咚,抬眼一瞧,原是朱鹮扶着锦衣盛装的绫家大小姐缓步走来。不儿姑娘云鬓挽斜簪,玉指寇朱丹,薄面施铅华,香腮抹淡脂。她看到卢清晓,盈盈一笑,走上前道:“这元宵灯会,人多的能把骨头挤散了架。卢公子陪哥哥前去,帮我照看他点。我帮你们在樊楼定了位子,临窗之席,可赏夜景。灯火灿烂,笙歌阵举,他不胜酒力,切记莫要贪杯。”卢清晓知道不儿既喜热闹,更爱美食,便问道:“不儿姑娘不与我们同去么?”不儿摇摇头说:“我再怎么挂心他,有些事终不是我这个meimei能替得了的…再说了,我拉着个碎嘴的哥哥在身边,哪里还能寻到个如意郎君呐?”说完不儿抿嘴一乐,拉着朱鹮跑掉了。卢清晓心说也不知谁人会有这擎天的胆子和莫大的福气,能博得墨黎少主红颜一笑。“想什么这么出神?”绫影阔着步子走了过来。清晓笑道:“没什么。刚被绫大小姐百般叮咛,要好生照看你,路不能遥,酒不能多。”绫影轻轻一哼,没多言语,带着卢清晓去赏花灯了。元宵花灯自正月十三至十七,通宵不禁,连放五夜。暮色刚一上来,大街小巷,家家户户,纷纷点上灯火,各色花灯,争奇斗艳。大府名家门前扎起灯棚,棚上赛挂好灯,巧样烟火。两人出了铺子一路往南,道路两旁临街人家挂起的花灯,已是花样百出。金莲、玉梅、芙蓉、牡丹各个离了枝头,跃上房檐,寒冬时节,百花齐放,如梦似幻。街上人声鼎沸,卢清晓附到绫影耳畔感叹道:“我大宋的能工巧匠真的多,这纸做的花,比那真的,还美上三分呐。”绫影颔首道:“太平盛世,百业皆兴,匠人最长手艺。若遇上末代乱世,百姓饥饱劳役,谁还有心思做这些。不过也多亏了与你我一样的平民百姓,才能织就这绚丽河山。”清晓也不嫌他煞风景,只是点头道:“还是要感谢那戍守边关的将士,不然我们哪见这繁盛之景呐。”两人边聊边走,过了东华门,快到潘楼的时候,路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卢清晓眯着眼看了看眼前黑压压的人群,下意识的把绫影拉到身后,自己则在前面开道。绫影活了快三十年,只有在他身边,才叫他小心护着,心里觉得有些暖。他任凭卢清晓拉着自己,跟着他的步子在人流之中挤出一条小路。两人冲出人堆,清晓忽然道:“这才什么时辰,连潘楼都挤成这样,白矾楼还不得屋顶都掀了去?也不知不儿姑娘是怎么订到位子的…”绫影从他手中脱了手腕,说:“我们不儿不是一向神通广大嘛。走吧,前面就是御街了。”御街上的人,跟潘楼街比,是只多不少,游人如织,摩肩接踵,都是排队等着去看宣德楼前的鳌山的。卢清晓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干脆扛起绫影然后跳到那朱漆杈子上头,就再也不用跟这帮人挤了。不过卢大侠还不想因为这般小事被官兵巡辅请去吃牢饭,所以还是作罢。绫影倒是对这不见首尾的长龙毫不在意,他大隐于市向来深居简出,在汴梁城住了这么久皇城墙都没见过几次。他就这么跟在卢清晓身边,慢悠悠的蹭着步子,往宣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