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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了一桌好菜。雷重秋一个人面对一大桌子菜,偷偷望着屋外的情形。不儿和朱鹮被白鹭拉到院中,连哼唧带比划一通数落。白鹭口不能言,心里又急又气,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不儿瘪着嘴连连认错,求他不要告诉谷主和哥哥。雷重秋远远看着,瞧出这红衣的少年,应是女子扮得,觉得敬佩不已。不儿好话说尽,安抚住了白鹭,才带着二人进屋,坐到雷重秋对面。雷重秋刚才对着个俊俏少年郎能言善辩,现在换成了朱颜娘子,他心里头七上八下,不敢言语。不儿知道白鹭心中怒气未平也不愿久留,简单吃了些东西,与这萍水相逢的麻衣过客客套两句,就拜别店家,准备离去。雷重秋见佳人要走,连忙追出去,问道:“敢问公子名讳?”不儿回头看他一眼,轻轻一笑,未留片语,策马而去。雷重秋一人驻足在风帘之下遥望伊人远去,眼眸又化作一潭死水,缩回自己厚厚的壳中。第40章5凝思成冰不儿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雷重秋,说道:“公子真是有心,还想着看看那汉子是不是守诺。不过把店盘了也好,免得整日担惊受怕。只是不知公子远在梓州,到这东京城来,所为何事?”雷重秋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来避难的,只好答说听闻汴京花灯美胜仙境,所以慕名前来游赏一番。不儿又道:“没想到公子和我那闷葫芦哥哥倒挺聊得来,不觉他木讷吗?”雷重秋忙道:“先生气度胸襟皆在重秋之上不知多少,可为良师,怎会木讷。”不儿随口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呐?”雷重秋顿了顿,支支吾吾的答:“额,说心系家人,四海皆可为家…也说世事无常,不应…不应随波逐流…”不儿小嘴一撇,心说你这从来都是有嘴说别人,到自己身上又糊里糊涂。雷重秋见不儿面色不悦,变得无比紧张,他吞了口口水,小心道:“娘子这神情…是不是重秋说错话了…”不儿叹了口长气,道:“我问公子,怎么才能让心乱之人,欢快起来呢…?”雷重秋这回真被问住了,他要是能想明白这个,就不用躲到这千里之外来了。不过既然不儿问起,他就认认真真的琢磨起来。他想了良久,道:“终须对症下药。解了愁事,人自然开怀。”“若是解不了呢?”不儿无奈道。雷重秋想了想又说:“那就不解,另寻他事。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绫影走到门前,奇怪道:“躲得起什么?”不儿冲雷重秋打了个手势,走到哥哥身前道:“没什么。阿鸳找你何事,去了这么久?”“账目上的事,你得随我同去看看。”绫影答她道。雷重秋见人家有事,想着自己也叨扰良久,忙起身说要告辞。绫家兄妹把他送到门口,临走前,不儿上前一步道:“话还没说完,雷公子有空再来坐坐罢。”雷重秋满心欢喜,赶紧应下,再拜别二人之后,转身离去。绫影拍了拍不儿的头,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儿朝他吐吐舌头道:“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你。这外面好冷,我们赶紧回去吧。”说完,她把绫影拉回了店里。他们三人清点完账目,已经过了日跌时分。春分未到,还是日短夜长,青鸳收拾完铺子,走到院中,发现流竹轩又挑上灯火。他走上前去,本想劝劝掌柜莫要过于cao劳,早点休息,到了门前,听见里面有不儿的声音。青鸳见这兄妹二人在叙话,忙转身避开。不儿原是从来不进流竹轩的,她觉得烦。因这屋子里东西实在太多,稍微动作大些,就要碰倒一片。绫影却好像特别喜欢在屋里堆东西,无论是望岫居还是这里,都铺的天罗地网,非得搞得屋里冬天不必生火,夏日不进蚊蝇方满意。屋子里堆满了什物,才显得身边不那么空落。不儿小心的在一地的绫罗绸缎里面打扫出一小块落脚的地方,提着裙摆踩进去,跟绫影说道:“玄叔的筒子你可看了?那残曲是紫桐吟,出自端木圣人之手。真是不枉费我们在那荒村里面遍寻一路。”绫影把meimei从杂物堆里救出来,拉到矮榻旁坐下,道:“早知鬼雁带着你去那深山老村,我就不该把你放给她。”不儿佯怒道:“卢清晓不是说过嘛,我这么大个人,爱去哪去哪。就许你千方百计护着我,头发都愁白了。我就不能想点办法,治治你这身上的伤吗?”她探过身子拨了拨绫影额间的白发,心疼的蹙起了眉。绫影拉下meimei的手,道:“不是跟你说了没什么大碍,兴许过两年自己就好了呢。莫要再涉什么险事。”不儿心说你这话鬼才信,她想起樊楼之事,向绫影正色道:“元宵那日,樊楼之宴吃的可好?”绫影笑道:“挺好啊。还要谢谢你帮忙定位子。”他抬手拜了拜不儿,却不料被meimei反掌拍掉。不儿皱眉道:“胡说。元宵花灯通宵不灭,路上行人众多。若是挺好,卢清晓能不送你回来?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卢清晓到底,唔…”绫影想都没想,抬手就捂住了不儿的嘴。不儿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哥哥,看哥哥眼中流光闪过,一波三折。绫影别过头,不再看她,低声道:“别问。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时辰不早了,你去歇息吧。”不儿被哥哥下了逐客令,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她又看了哥哥两眼,才垂着头转身离开。meimei走了以后,绫影把墙上格窗打个大开,冬夜寒风迎面而来,吹得他一哆嗦。冷风熄灭了烛灯,流竹轩里暗似墨夜,冰如寒潭。绫影固执的站在窗前,任这刺骨寒意从头到脚,将自己吹个痛快,沉淀眉间缕缕忧愁,冻结身上滴滴殷血,直到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凝成冰人再无知觉,才缓缓的合上了窗,死死的关上,不留一丝缝隙。卢慕辰清早起来食过早膳,安顿好妻儿,便准备去铺子里,刚出房门没走两步,就让母亲房里的丫鬟给唤了过去。卢夫人在正房里屏退了下人,等着大儿子过来。卢慕辰进了屋,拜过母亲便道:“慕辰正要去铺子里,不知母亲唤儿前来,可有什么急事?”卢夫人没好气道:“铺子铺子,整天就是铺席里那点事儿,跟你爹爹一个样。我问你,晓儿这两天怎么了?总是没精打采,你去看过没有?”卢慕辰见是这事儿,就在母亲身旁坐了下来,慢言道:“看过了,问他也不肯说。这情意难咎,锦书难托之事,旁人也帮不上呐。”卢夫人又道:“你不是说,他正月十五约了绫家小娘子去赏灯吗?”卢慕辰道:“是啊。可我恰有朋友在樊楼遇到他,却是和绫先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