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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道:“这可真是倒霉催的,遇上这么个老婆,还不离不弃地来找,要换一般人早不管了吧。”他女朋友白了他一眼:“看来我要是生了病,你就不管我了是吧?!”男人连忙谄笑着一顿讨好。反而是帮忙的三个保安混乱中被挠了好几下,早就不耐烦了,催促道:“快点快点,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客人。”许燃见那“疯女人”被半拖在地上仍是不依不饶地哭喊,有些不忍地问:“确定是精神病吗?这女人看着也是可怜。”小情侣对他突然起来的同理心深感莫名其妙:“神经病哪儿还有什么道理可讲的?听说也出示了村卫生所医生的证明,再说那女人一看就不像正常的,全身乱七八糟地跑起来,又哭又叫,话都说不清楚,吓死人了。”女孩子似乎对这场闹剧彻底丧失了耐心和好奇,男人半抱着哄走了她。许燃想说村里诊所未必诊断的了精神疾病,再说这男人这么爱他老婆,怎么不送到大医院治病,这样一味关着,也不是办法啊。可是那对小情侣已经走开了,他无奈地收回目光。身后几人听到了一切,后卿毫无来源地冷笑一声,天望觉得这人真是神经病,一样是笑,在舒镜脸上让人望之如沐春风,可到了后卿脸上,不是讥笑就是冷嘲,总之对这个世界永远恶意满满。就在大家都没有多加注意的时刻,车边的女人仰天惨嚎一声,突然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就挣脱了几个大男人,朝车边的男人恶狼一般扑去。她的衣服早就破碎不堪,剧烈的动作令她上身的衬衫几乎无法蔽体,布条下一个红色的东西突然一闪而过。有眼见的人惊叫了一声:“炸药!”受惊的人群顾不上确定真伪,顿作鸟兽散。帝江却脸色一变,反人潮方向上前几步将正站在那个丈夫身后不远处的许燃推到了身后。那丈夫也是大惊失色想要躲闪,却被车身挡了一下,“疯女人”爆发之下速度极快,直直朝他猛扑过来,就在她紧紧抱住男人的瞬间,“轰”地一声。小面包车首当其冲,被掀翻出数米,全部破碎的玻璃一刹那飞溅开来。许燃趴在地上,背上压着一个guntang的身体,压得他头晕眼花,压得他喘不上气,他却不敢把对方推开,他连稍作动弹都不敢。人们的尖叫声,汽车的鸣笛声,将这拥挤空间里的最后一丝空气也挤得一干二净。许燃的脑海中还伴随着爆炸声留下的耳鸣,嗡嗡作响,震动着他的五脏六腑,颤动一直延伸到了他的四肢。某种灼热的液体浸透了他背后的衣服,沿着他的脖子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在他胸前的砖地上。许燃在斑驳闪现的金星和黑斑中望见舒镜、天望和后卿朝自己跑来,他们的嘴唇一开一合,努力地同他说些什么,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见。不知是哪个旁观者无意中看清了帝江墨镜脱落后露出的脸,更加混乱的尖叫声炸开在温泉会所的上空,像汤池内的出水口,烫人的气泡接连从水底涌上,搅乱了一池泉水。可这些,许燃都不知道了。***“宝宝啊宝宝,你可要好好长大,当个快乐普通的孩子,才不枉费你师父我费这么大劲把你救回来。”师父?许燃艰难地掀开眼皮,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他环顾一番,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踟躇山上的祠堂内。夕萌子见怀中孩子醒了,一脸喜出望外,大声呼唤门外的人:“越越!他醒了!”门被无声推开,许燃瞪起眼睛。他居然看见了一个神似大师兄但绝没超过十岁的男孩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夕萌子献宝一样捧上怀抱的小婴儿,那男孩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冷淡地“嗯”了一声。许燃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整个被师父抱在怀中,他像动一动,可是四肢就像不属于自己一样,怎么都不听使唤。“越越你看,你小师弟长得好可爱!不愧是我捡的孩子。”越越?这确实是他师父对大师兄元时越的称呼,可这……他大师兄是吃了APTX-4869吗,怎么变这么迷你了?许燃张张口,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回到了踟躇山,师父为什么抱着他一个人跪在祠堂,师兄又为什么变成了小孩。还有很多问题,他都想问,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好奇怪,他明明感觉到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可到底是什么呢?元时越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许燃软绵绵的包子脸。“嗯,可爱。”许燃:喵喵喵???许燃受到了惊吓,他师兄居然会夸他可爱?真是好害怕呀QAQ。“你说我们叫他什么好呢?这身子还不结实,我用的法需以火属性镇魂,我们就叫他许燃好了?”老神棍又在扯些听不懂的淡了。许燃想,师兄年龄变小了,似乎连面瘫的功力都减弱了,自己居然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无奈。“跟你姓,你问过他的心情吗?”夕萌子不服气地把许燃往怀中一紧:“干嘛?我捡回来的!当然跟我姓!这名字有什么不好?多生机勃勃,多热血沸腾啊!”元时越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好了。”许燃欲哭无泪,原来老板说的没错,自己这名字制衡是为了圆他师父一颗中二的心啊。夕萌子抱着婴儿摇了摇,目光突然温软了下来。怀中的孩子不哭不闹,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睛,无知而干净地回应着他的凝视。片刻后,他突然惆怅地长叹一声:“这孩子借火重生,命中却又带了火劫,真是命苦。希望他届时可以太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火劫?这又是什么意思?眼前突然绽开了一团又一团炫目的火花,这焰火灿烂至极,也不知是献出了怎样的呕心沥血,热浪穿过毛孔刺伤他的皮肤。火光中似乎站了一个人,火焰扭曲了空气,不管吞吐着无情的火舌,将那人焚烧至万劫不复的灰烬中深深埋藏。许燃面白如纸,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去,豁出全身的力气妄图拉住那人,却连一片焦黑的衣服碎片都握不住。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滚落。天望最先敏锐地觉察到床上的异动。“他醒了!”舒镜从门外赶进来,走到床边。“许燃,你醒了?”许燃疲惫地睁开眼,更多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舒镜松了口气,摸着他头顶纱布没有包到的地方,嗓音慢而悠长——“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病房内一切都白得刺目,窗外的梧桐树,最后一片枯叶也凋零在了日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