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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还赖在床上躲冷的,沈絮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真叫他额上青筋直跳。早知他如此没用,昨日真应该一走了之。“堂里生了火。”临清咬牙道。“真的?”沈絮露出讶异的神情,一溜烟高兴地去了,随即听到堂中传来惬意的感慨:“好暖和啊……”临清憋得一肚子火,用力捏了捏拳头,才不至于砸了东西。待到沈絮把身子烤暖和了,眯着眼舒服得想会周公时,临清的声音冷冷响起:“你得寻个活计。”沈絮随口道:“伙计?不用了,我们现在没有钱养。”临清真想把他按进炭火里。“滚出去赚钱!”沈絮被他吼得一震,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指了自己,不可置信道:“我?”“不然?”临清挑眉,“你还欠我三两银子。”沈絮立刻苦了脸,长到二十六岁,他从来没为钱发过愁,如今要他出去挣银子,他是千百个不愿意。“可是,我能做什么?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抬,况且这山野之地,人人耕田为生,又怎会雇人工作?”临清心道,你倒清楚自己的能耐。冷哼一声,临清道:“那你便也去耕田种菜,总之不能在家闲呆着。统共就十七两银子,吃饭、穿衣、取暖,哪样不要花钱?空余一双手只等坐吃山空,你也不害臊。”被临清一番教训,沈絮确实还有点害臊。怎么这小公子一开口不是发飙就是说教呢?看上去年纪不大,怎么说的话跟那些叔伯一样无趣?沈絮忽地问:“你多大?”临清正训着他呢,冷不防他这一问,脱口而出道:“十六。”刚说完,脸就黑了几分。沈絮尚不自知,自言自语道:“十六啊,真小,我那远方堂兄的小儿子今年好像也十六了,这么一算,我们都差辈了呀……”临清的脸色自是又难看了几分。“你说你年纪这样小,怎么成日板着个脸呢,这样不好,不若多笑笑——”话未完,临清已经把他推出家门,顺带插上门闩。沈絮愣了愣,回过神只得苦笑几声,挠着脑袋不情不愿去履行临清交代给他的任务——挣钱养家。门里的临清脸已红成一片。低垂的头,紧咬的唇,虚握的拳,微颤的身子。什么差辈,谁想和你差辈……沈絮在外面逛了一圈,触目所及一片萧索,田间也是一派荒芜,隆冬之际,家家户户都囤粮度日,劳作了一年,此时方歇了口气,更莫论招人帮工了。沈絮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外加冻得通红的脸和冰凉的手。“没找到活。”沈絮半失落半窃喜道。临清乍一见,心里一紧,硬邦邦道:“过来烤火罢,冻病了可没钱请大夫。”沈絮连忙钻到炭火边,又是呵气又是搓手,倒真是冻得不轻。又怕临清怪罪,烤了一会儿,沈絮解释道:“这时节农家无事,怕是寻不到活计。”仔细打量一番临清的脸色,小声补充道:“我明日去镇上看看罢……”临清点头,“午后便去吧,我与你一道。”沈絮又是一惊,“这样急?”他可不想再出门受冻了。“家里缺了很多东西,”临清看他一眼,“你夜里睡觉不是嫌冷么?”沈絮想到早上抱着临清的那一出,脸微红,“好吧。”临清又道:“碗筷亦是向邻居借的,总不能一直不还。”沈絮诧异,他还奇怪临清是从哪里变出的碗筷,原是借来的。又诧异,昨日何时借的,自己怎么不知?一时对这小公子充满了敬意,好似对方是个百宝箱,要什么就能弄到什么。临清被他盯得脸皮发烫,起身去灶房下了两碗面,沈絮接了,小声道:“又是面啊……”抬头一见临清似要发怒,忙道:“也无妨,无妨。”临清再不理他,背过身去就着委屈将面囫囵入腹。昨日初到此处,家里半粒米都无,银两又攥在沈絮手里,他拉不下脸要回,磨破了嘴皮才让邻居赊了一把面,又是洗锅又是生火,忙得灰头土脸才将灶间整出个样子,孰料这人还怨言相对,临清气得眼睛都红了。从前弹琴调弦的日子,他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道多宝贝这双手,如今为了这厢榆木脑壳,指甲都藏了灰,那油垢粘在指尖,怎么也洗不掉,苦心为他做一顿吃食,得不到一句感激就罢了,还嫌式样单一,临清真恨不得收了那碗,半根面条也不要与他吃了去。沈絮不知他心中曲折,犹自挑着面条慢悠悠唆着,清汤寡水的,虽不可口,但胜在饱腹。他也没再抱怨,悠哉悠哉吃完自己那碗,一抬眼,临清不知何时已经离席。忍不住又感慨一番,这小倌儿阴晴不定,吃得慢一点,竟不等自己,真是不知礼数。又想到自己还欠人三两银子,不由长叹一声,这债何时能还完啊……还完之后,自己又作何打算……想来想去,结果没得到,反而把自己想困了,倚着炭火,昏昏欲睡。朦胧之间,嘴里碎碎念,堂兄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啊……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美梦还没开场,沈絮就被临清无情地叫醒,两人出了门,一前一后往镇里去。谕旨有令,沈氏族人三代以内不得入城,不得入仕,不得入寺,实乃三不入。一干族人树倒猢狲散,担了罪的入了牢狱,旁系则一盘散沙,平日走得近的便结伴回某个家眷的老家安生,像沈絮这样父母双亡又无娶妻小妾跑个精光平日又独来独往的,自然只得流落到乡野之间自谋生路。好在有临清,不然沈絮真打算做个乞丐,讨得一口吃一口,讨不到就饿死算了。这想法没告诉过临清,不然又得遭一顿教训。不得入城,便只好去镇里采办些家用。为了省些花费,两人只能依赖一双腿步行前往。起先是房东带着他们来看房,七绕八绕到了这村里,两人光顾着听房东海吹,谁也没记路,如今要顺着来路返去镇上,两人都有些傻眼。田间纵横交错的小路犹如密匝的蛛网,完全看不出个头绪来。大眼对小眼。“这条。”沈絮道。“这条。”临清指着另一条。“不,这条有个坑,来的时候我跌了一跤的。”“你分明是在刚出镇时跌的,莫诓我。”沈絮摇头,“不不,就是这条,我有印象。我长你十岁,听我的罢。”“虚长年岁不长脑,你指的那条分明是通向下游河道的。”“你怎知这条是通往河道,你又未走过。”“这路曲折向下,周围具为冻土,唯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