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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随着帷帽客的疾奔纵跃,沁凉的夜风拂面而来,有什么东西一下下扫在头顶,少微勉力抬头,只隐约看见融于暮色中的黑色纱罗起起伏伏。他向他确认:“你是淳于烈的人?”“……”“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来找我,定是有事要与我说吧,不吭声我如何帮你?”“……”见这人死活不搭理他,少微狠戳了下他腰侧:“茶喝多了,我尿急。”帷帽客身形一僵,脚下打滑,险些摔下屋檐,然而还是没有回应。少微只得暂时放弃与他交流。身后的追兵之声渐渐远去,他们摆脱了危险,却也甩开了少微的侍卫。两人一路疾行,越跑越偏僻,最终隐入了荒郊野岭。月黑风高,少微现下就是个瞎子,早已无法辨认自己到了哪里。不多时,昭肃停止了奔跑飞掠,领着少微在林中缓行几步,停了下来。四周杂草丛生,虫鸣不绝于耳,夜风在林间穿梭,带起沙沙的枝叶声响。即便少微看不见,也能感觉出此地的萧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不明白这人为何停在这里。难不成是要杀人灭口?再弃尸荒野?少微:“……”昭肃:“……”少微不禁打了个寒颤:“……你究竟要如何?”昭肃上前一步,碰触到少微的手臂。少微立时退了一步——这人到底是不是淳于烈的部下,是不是来向他提供线索的,如今他不是那么确定了。若此人真有歹心,绝不能坐以待毙。少微暗暗握住怀中匕首,考虑着怎样脱身。昭肃站在少微身后,挡住了他的退路,然后双手探入他的衣摆,利落地为他解开裤带。少微僵在原地。昭肃见他还没动静,便要更进一步地帮他。少微连忙撒开匕首按住他,道:“我懂了我懂了,我、我自己来!”昭肃这才撤回手,甚至体贴地背过身去。草丛中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少微耳根通红,怎么也没想到这人是特地给他寻了个地方解手,就因为方才他说自己尿急?整理好衣衫,少微茫然地伸手摸索,他目不能视,根本寸步难行。昭肃见他收拾妥当了,再度挟着他跑了一阵,这才到了他们今夜的落脚处。这是昕州郊外的一座破落庵舎。昭肃在屋内点了火堆,少微勉强看清角落里的匾额,得知此处名叫言空庵。两人坐在火堆旁,相顾无言。少微眼见这人熟练地架起木支架,又从一个竹笼子中拿了只野兔出来,猜到这人近来都躲藏在这里。如此艰苦,也是难为他了。少微道:“你是淳于烈的部下吧?”“……”野兔被三两下剥了皮。“为什么不回答?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昭肃把野兔内脏去了串上烤架。“是你把我抓来的,又不把话说清楚,你究竟什么意思?”“……”盐巴碾碎了撒上去。“你哑巴吗!”“……”rou串翻了个面。不识好歹!几次三番被无视,少微难免有些生气,便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这人。野兔烤好了,少微盯着滋滋冒油的rou串,使劲咽了咽口水。可意识到自己刚刚才跟这人闹僵了,实在不好意思伸手要吃的。正想着要不要缓和一下气氛,就见这人将当先烤好的兔rou递了过来,少微盯着这串rou,心里堵着的闷气咕咚一口吞了下去。——这、这么客气?昭肃把rou串往前伸了伸,示意他来接。——这人好像没有生气?那……倒是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少微握住木柄,低声说了句:“谢谢。”接下来依旧是沉默相对,狭小的庵内只有柴火焚烧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少微被烤rou烫到的抽气声。那人吃烤rou时也没拿下帷帽,只拉下面巾进食。吃完野兔,少微等着这人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他简直一头雾水,原先尚且有些把握的事情,现下完全被这人搅晕了。他几次想开口,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少微拨了拨火堆,心想反正说了也不会有回应,何必自讨没趣呢?昭肃暗暗看着少微懊恼纠结,心下好笑。没过多久,他见少微脑袋一点一点的,快要栽到火堆里,便过去扶了他一把,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垫在草堆上,想让他躺下睡觉。少微警觉地睁眼,胳膊格挡在他与自己之间,瞬间做出防卫的姿态。昭肃退开几步,坐回火堆的对面。确定他没有恶意,少微和衣躺倒,隔着火光望向他。这般情形下,理应时刻保持警惕才对,而且这样的床褥对于少微来说实在算不上舒适,只是草垫上铺的衣衫犹带着那人的体温,让他莫名觉得有些安心。侧身躺了一会儿,终是抵不过睡意侵袭,少微渐渐缓了呼吸,沉入梦中。这是一条漫长而漆黑的路,他一直走一直走,不辨方向,不知尽头。忽然前方出现了一星光亮,在远处跳动着,跳动着……他立刻像是扑火的飞蛾,冲着那里跑去。等靠得近了,他发现那光亮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一个死去已久的人。他就站在那里。少微问:“你在做什么?”华苍回答:“我在等你。”少微又问:“你这是在哪里等我?阴曹地府吗?”华苍说:“当然不是,我就在你身边。”少微忽然笑了,这话他已听过无数遍:“你又来我梦里骗我了。”知道是梦,梦便醒了。那一星光亮,不过是他面前跳动的火焰。那人似乎睡着了。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待在火堆旁,仍旧戴着帷帽,一条腿屈起,背靠着一根梁柱坐着。少微惶惶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胸口缓慢起伏,的确是熟睡中放松的状态,于是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他伸手去撩那顶帷帽的纱罗。因为紧张,少微的手竟有些颤抖。他屏住呼吸,慢慢地、一点点地掀开。最先看到的是喉咙处的疤痕,这条疤痕既齐且深,应是利器造成,从下方斜划上去,似乎一直延伸到左脸上。少微不禁顿了顿,刚想继续往上,手指猛地被握住。昭肃坐直身体,制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少微眼睁睁看着掀到下巴处的纱罗再度遮住这人的头颈。他略感歉疚,更多的是遗憾,不过出于尊重,他还是决定主动收手。指尖离开帷帽,在这人的掌控中挣了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