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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看那本书,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沈意这两年的记忆里衰退,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但是等这个贼抬起头来的时候,他还是想啊一声。这个贼,他认识!更准确地说,这可能就不是一个贼,他想,困惑地看着对方直起身,又去翻他的抽屉,他情人是个小职员,几乎不用书房,而那个冒牌货号称失忆了,压根就不工作,于是这书房其实还是保持着他以前用的时候的样子,他看到那个贼把他的抽屉里的好多书都翻出来,然后一本一本地码整齐了。他这才看到,这个贼还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就放在脚边,那里面现在已经放了许多东西,有客厅里的相框还有卧室里的有些小零碎,他甚至觉得那些东西都是很古老的了,基本都是他在的时候就有的,而不是后来冒牌货添加的。“陆嘉泽,你想干什么?”他问,但是知道对方压根听不到,也就只能笑了笑。这个贼……不,应该说这个人,其实他很熟悉,他们一起长大的,之所以没有发展成发小,实在是因为他们俩性格不太相投,陆嘉泽跟他一样的嚣张,从小就跟他打架,上学拼成绩,后来又是拼工作与业绩,他们一直就互相倾轧着,那些年偶尔在酒会上相逢,他们都假装看不见对方。他现在记不清的事情很多,但是对陆嘉泽印象深刻,毕竟二十几年两人都暗暗较劲的,他还记得他出柜那年,那些朋友们都鼓励他或者夸奖他爷们,只有陆嘉泽在某个酒会上不冷不热地看他说,把眼睛擦亮些,看看值不值得。他记得那个酒会他把酒都倒在了陆嘉泽的头上,他们互相讽刺,他说陆嘉泽嫉妒他有个好情人,陆嘉泽说谁会把那种货色当个宝啊,然后两人在厕所里还互相甩了对方几拳。陆嘉泽是个小白脸,长得比云默还要秀气,却非要喊云默是个小白脸,把他气的不行,趁着互殴的时候还狠狠地吧陆嘉泽的脸揍成了烂番茄。不过他倒是记得,那之后陆嘉泽就出国了,他还高兴了好几天,跟情人说,终于送走瘟神了,可以放鞭炮庆祝之类的弱智话。陆嘉泽确实是个瘟神,走了几个月后他父母就突然向他妥协了,让他回家,再然后他就突然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围着陆嘉泽绕了几圈,后者这几年居然没有变化,依旧是一张冷的能见冰雪的小白脸,皮肤白的像瓷器,太阳这么好的日子还裹着厚厚的大衣,站姿笔直像标枪。他绕来绕去,看着陆嘉泽把他的书房翻的一塌糊涂,把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都带走了,比如他的一个相册,那里面的照片都是剪裁或者什么重要酒会胡乱拍的,他都不喜欢,所以便一直扔在书房。陆嘉泽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呢?他想,眼睁睁地看着后者把东西都搜刮到了行李箱里,然后开始搞破坏,先是把电脑砸了,然后是抽屉,把里面不要的全部倒出来,甚至还把书橱给推翻了,像是发神经病。书房里乱的一塌糊涂,陆嘉泽却好像满意了,拖着箱子走了出去,又去了卧室,按照书房的套路,又把所有的东西都给破坏了,能砸的砸,不能砸的全部扔地上,还踩了几脚。他跟着陆嘉泽晃了好几个房间,终于醒悟过来了,陆嘉泽似乎是在模拟偷窃现场。难道他书房里有什么重要东西,值得陆嘉泽来偷么?沈意饶有趣味地想,他现在一点都不在乎有人偷东西,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他只希望这个贼多待一会儿,他喜欢看到人的感觉。可惜陆嘉泽听不到他的心声,在把客厅毁完了之后,就拖着行李箱走了,他一步一步跟着陆嘉泽,特别想拉住他,可惜他什么也碰不到。陆嘉泽开门出去,后勤部在阳台上哀哀地又叫了起来,前者的脚步声顿了顿,似乎听到了,然后居然就又折回来了。“他连你也不要了么?”陆嘉泽在乱成一锅粥的客厅里开辟出一条路,走到阳台上,他不像沈意,想摸后勤部就摸到了,后勤部在他手上低低地哀鸣着,沈意惊讶地看到陆嘉泽居然红了眼睛,“我带你回家吧。”瘟神陆嘉泽大概是翻身了,这次倒做了点好事,那对小情人一回来就报了警,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激烈地讨论着到底是小偷呢还是报复呢,热闹的不得了。沈意在边上听的嗤之以鼻,如果是他以前,做生意的还能得罪人,遭到报复什么的,冒牌货这几年什么都不懂,都是宅在家里里的,到哪去树敌啊。他飘到门口去,那里落着那对狗男男留下的袋子,他把头埋过去死劲看了看,才发现里面都是食物,应该是他父母那里带回来的。他母亲是个标准的太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几年倒是频繁下厨了,冒牌货好几次还跟云默调笑说烧的太难吃了,只有一道蜜汁豆腐能入口,于是每次吃饭只好拼命吃豆腐,弄的他mama以为他喜欢,每次去都烧不说,还要给他弄好了让带回来。他抽了抽鼻子,其实根本闻不到味道,但是他觉得自己就是闻到了那股浓郁的味道。这些东西最后还是要进垃圾箱的,他想,烧的太难吃了,每次他们带回来都扔了。要是能让他吃也好啊,他怨恨地想,他从小就是乖孩子,除了性子跋扈点也就那年出柜跟父母闹了一场,别的感情都特别好,他都没吃过他mama弄的菜。其实……他是爱吃辣的,这个冒牌货爱吃甜的,他从小到大都不吃蜜汁类的东西啊,他母亲就真的一点点问题也不觉得么。他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还记得那年他早上在半空中溜达,他母亲抱着号称失忆的冒牌货时候哭的崩溃样子,她说以后再也不逼他了,想跟男人在一起就一起,要他好好的。她是个好母亲,但是有时候也是让人伤心的母亲啊。也或者自己是活的真的太失败了,二十几年,都没人真的记得住他是什么样子的,生育他的父母不知道,跟他被翻红浪的情人也不知道。他在门口转来转去,警察终于姗姗来迟了,三四个人在查看现场,他们都从沈意的身体上穿过,也是什么都没看到。好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多人了,沈意有点亢奋,围着警察转来转去。查看门锁的警察说应该是熟人犯案,门锁没有被撬的痕迹,就是拿钥匙打开的,要小情人们好好想想,是不是钥匙给过什么人,物业也来了,配合地贡献了录像带,结果什么陌生人也没拍到。沈意也记得陆嘉泽是开门进来的,他没听到撬门的声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