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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铺门口堵他的小子,也在飘着雪的寒冬中不知道等了多久,不见得比叶歧路好到哪里去。而且雪天路滑,这是常识。种种不确定的因素叠加在一起,就容易发生不可控的意外事故——例如,一个脚下拌蒜,脸上挂彩!除了面子上不太好看,叶歧路并不担心因为挂彩,家里会鸡飞狗跳。他根本不怕他爷爷奶奶。但无巧不成书,这一天,叶歧路的小姑叶纷飞正好来探望叶家二老。叶纷飞见到脸上挂彩的叶歧路,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开始狠狠地打。不论她脾气如何,到底是市里长大的北京大妞儿,连个农活都没做过一下还能指望她能有多大的力气?打在叶歧路身上说不疼是假的,但最多就是马马虎虎——以至于叶纷飞可以发誓——她甚至看到了叶歧路嘴角的偷笑。就算再怎么“别人家的孩子”,叶歧路也是胡同大院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在当时十几岁的叛逆年纪,对于“如何气死家长”这方面,同样颇有心得。气得叶纷飞把家伙事儿往叶歧路身上一摔,咬牙切齿地说:“行,上脸是吧?”接着她一把攥住叶歧路黑色棉衣的领口,将他拖到院子西南角,“今天晚上你就给我呆这儿罚站!晚饭你也甭吃了,老老实实地站一晚上!”然后叶纷飞又气又恨地瞪了他一眼,进屋了。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觉间院子里已经铺了一层雪了。叶歧路裹紧了棉衣,又整理了下棉帽,目光朝东边儿一荡,正好就看到了涤非。不知道什么时候街坊邻居全出来看热闹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全回屋了,就剩下涤非一个人扒着门外的厚门帘儿,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叶歧路面无表情地夹了涤非一眼。没多久,涤非也回屋了。叶奶奶出来看了叶歧路几次,不过都是站在门口偷偷看一眼,就立刻回屋了——估计是心疼孙子,根本不敢多看下去。入夜后,三家的灯依次熄灭。叶家熄的最晚,但还是在叶歧路被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关了灯。整个大院深陷于寂静的黑夜,叶歧路的耳边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就在叶家的灯熄灭之后大约半个小时,从东边儿的屋里头溜出来一个人影。叶歧路一下子就精神了,但乌漆抹黑的,只得那人走近了,借着淡淡的月光才看清楚面容——眼细鼻高,一字横眉。正是涤非。涤非走到和叶歧路差不多面对面的地方,小声问:“你不是真准备在这儿杵一夜吧?”叶歧路没说话。“说真的哥们儿,我早就觉得你丫是个人才——”涤非将声音压得更低,“少说我也堵了你半年了吧?换正常人早就改道儿了,也就你,跟个没事儿人似得,从不改道儿,就认准了路南包子铺那条,一条道儿跑到黑了。”——这段话说的很艺术很有技巧,只说他堵叶歧路的事儿,绝口不提叶歧路是怎么收拾他的,加上后面那几句,就给两个人的脸上都留着面子。“你知道不,连包子铺的老板娘和门口卖炒辣螺蛳的都跟我打听你呢。说不少胡同串子为了看你在那地儿蹲点儿,给他们招了不少生意。”叶歧路脸都冻僵了,想皱眉都皱不了,过了好几秒才说:“你到底要干嘛?”涤非突然就笑了一下,这声笑音量不低,他自己都一激灵,于是笑声只短暂地持续了一秒,他就收回笑容,轻声说:“哥们儿,现在,我承认你牛逼。半年多了,咱和解呗,我请你喝豆汁儿!行不!”叶歧路:“……”万万没想到……叶歧路不咸不淡地看着涤非,几分钟之后,他那有些干冷的声音随着雪花飘了起来,“再加两份儿炒肝儿。”涤非一怔。接着两个大男孩不约而同地轻笑了起来。“话说回来,你真杵一晚上?那不用等天亮你就成尸体了。”涤非说。叶歧路无可奈何地抿了下唇角。涤非也发愁了,突然之间灵关一闪,他兴奋地说:“我想起来了,今儿东四隆福大厦顶层有一家迪斯科开业,前一阵子达哥送了我两张入场券,不如我们去刷夜啊?”“这么晚了,早没公交了啊。”叶歧路比较现实。“骑自行车啊,到东四也就半个小时,走,说走咱就走!”叶歧路拉住涤非,“刷夜的代价是巨大的,我看你老子也在家呢,你就不怕明儿回来他抽死你?”涤非笑了,实话实说,“怕,相当怕。”几秒钟后,叶歧路忍不住绽放了一个笑容,斩钉截铁的一个字:“走!”第2章后来21世纪的年轻人已经很难想象当时80年代的迪斯科舞厅最红火的时候是什么壮观的场面——不光是晚场和夜场,连早场都是人山人海,乌央乌央的都快赶上春运了,最夸张的时候甚至要启动人数限制。想跳舞?先排队!客人更是网罗了各个年龄层次的人,普遍来说,年纪稍大的喜欢早中场,晚场则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大部分小年轻去那里都是为了图新鲜和结识更多的女孩子。所以迪斯科舞厅自然而然地也成为了群花斗艳、争风吃醋的打架圣地。可以断言的是:在那个年代没几个年轻人能抵挡得了迪斯科的新鲜感和诱惑力。同样的,80年代的东四隆福寺,敢说是北京市最潮流、最时尚的商业街区,称之为年轻人的天堂也不为过——那里展示着北京最漂亮的衣服和鞋子,那里行走着北京最靓丽的美女和帅哥。涤非一冲进火热的现场,就将一路上携带的雪花和寒冷抛之脑后,不管不顾地大跳起来——叶歧路根本没有舞技可言——他以前很少参与这种场合——但这么好的灯光和音响设备,让他随着音乐的节奏不由自主地舞动身体,竟然有股莫名的冲动。不知道跳了多久,叶歧路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他身体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未果,猛地转过头——与此同时对方开口吼道:“你哪个学校的?多大岁数了?谁放你进来的!身份证拿出来!”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来人是保安还是警察还是其他什么。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状况,让叶歧路下意识想去看涤非在哪,但他立刻制止了自己——万一涤非还没下水,他的这个动作就会彻彻底底地将涤非出卖了。怎么办?几秒之间,叶歧路的脑海中却在高速运转着——逃跑?显而易见,是行不通的。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跟上来的,至少三个面前男人的同伴。叶歧路立刻嬉皮笑脸起来:“啊,您问我呀,我就是旁边那戏剧学院的,明儿不是周末嘛,寻思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