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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而这人只是勉强才与他一起,情薄心硬的。因此他觉得,这种近于情人决裂的气话,是对萧然没什么威慑作用的。没想到……当年那个对他黑脸冷目、警惕戒备的小东西,而今竟能因他一句话而掉了泪。这可真是……铁树开花,石头迸芽了。一时叫他一颗心翻滚又团团转,脑子发懵,手足无措,不知是该喜该笑,还是该继续斥骂教训。左右为难之中,他有些无奈地想,大抵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狠了,便成了这糊涂样。萧然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异常难过地反复想着:他真生气了,他真不要我了。登时疼得五脏六腑皱成分不清形状的一团,自责与难过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等他回过神来,就看见泽年的大腿上湿了一片,自己的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掉。萧然觉得这太过软弱,又不想去擦,便抓了泽年另一只手放到他脸上,含着鼻音说:“你打我吧,只要能消气,你怎样都行。”言下之意是:你怎样都行,就是不能不要我。泽年一手掐在他脖子上,一手抚在他贴了一片药膏的脸上,萧然眼里的泪还没能止住,可怜兮兮地哀求着看着他,说不出的脆弱与孤苦。任是再深的疙瘩和气愤,也叫他用这眼泪给浇得透透的了。泽年做势扬起手,萧然脑袋一缩并闭上了眼,却感觉到他轻手揩着他眼睛,而后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吻。萧然脑子轰的一声,抱住了人便重重地厮磨起来,忽而唇瓣一痛,也还是不松开,按着他后脑勺卷了惹是生非的舌头进去,含着一点血腥味,亦苦痛亦欢喜。泽年被亲到两眼一黑,受不了地咬了他舌头才推开了人。喘过气来一看,只见萧然吃痛地张着嘴巴,想碰又不敢碰的蠢笨样子。泽年忍俊不禁,扳过他脸来查看,果真咬得狠了,唇上印子倒是没怎样,舌头却已流了一嘴的血。他心里暗暗心疼,却还板着脸:“疼吗?”“疼。”“知道疼就好!我看你还敢不敢胡来!”萧然咽了血,抱着他的腰含糊不清、一本正经地问:“那在床榻上能不能胡来?”泽年目瞪口呆:“我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能想着那事?”萧然憋得满脸通红,低了头抵在他胸膛处说:“我又控制不住……”泽年往后退,倚到墙上摆了个舒服的坐姿,拉了萧然坐在他旁边,伸手慢慢顺着他后背安抚,神情宠溺又无奈。萧然弯着腰靠在他胸膛处,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没过一会儿,他抓过泽年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亲起来。泽年发笑,突然感觉到指间一凉,问道:“你又哭了?”“没有。”萧然握着他的手贴在心口处,闭了眼不语。夜色渐渐黑沉,萧然没有松手,泽年也没有推开。两个人紧紧依偎着,心跳随着心跳,亲密静好。夜深得仿佛化不开,威帝此刻还未入睡。他指间捏着一枚狼牙吊坠,历数前生。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九个儿子而今剩六个,再铁石心肠,也为之哀恸。绞尽脑汁地回想过一遍后,他发现这一生除了刀光剑影外,唯一的一点色彩只在指尖的吊坠上。他想起春猎上所见的眼睛,心口开始钝钝地反应起来。恍惚间似又见其人身如玉,眉如柳,多情而笑款款而来。那人一面走,白衣一面缓缓滑落,来到他面前,言笑晏晏道:“驿霄,你对我有意。”那样胆大包天,又那样勾魂摄魄。这一生,再无一人能那样唇齿缠绵地唤他的名字,那样叫他动容,动情,欢喜。再没有了。心口狠狠一痛,乌黑的血滴到捏着狼牙的手上,威帝用另一只袖子试图去擦干净,终是双眼一暗,无力昏倒。狼牙浸在血中,温热得几乎让他错觉是那个人回来了。大庆威帝二十九年暮春,威帝因大受皇子谋逆案打击,终于一病不起。这一年,是萧然来此的第九个年头,也是他兄长死去的第九个春天。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放榜……上帝未死,信仰仍存……第26章前夕威帝病倒的消息传到临王府时,飞集正在喝药。“要变天了。”他的眼中燃起火焰,将怀中的孩子吓着了。侧室服侍他喝完药,抱了孩子在一旁轻哄。那小男孩的眼睛同他父亲一样深邃漆黑,但天真而稚嫩,此时正圆溜溜地看着他的母亲,问道:“汐儿怎么还不来看我?”侧室拍抚着孩子哄骗:“颢儿乖,汐儿再过几天就来了。”飞集见状便问:“怎么了?”侧室眼中带了伤感:“自太子妃入了东宫,汐儿便被太子交到太子妃膝下抚养,琼jiejie连看孩子一眼都难,更遑论……”她怀中的小儿本困顿欲睡,听此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母亲,猜到了他的小表弟今后怕是再难到家里来,顿时小脸一皱,伤心地抽噎起来。侧室连忙低头轻哄,飞集倚在床边,却是衔着笑意看着。小儿无知,如今以稚情为深,岂知来日不过刀剑相向,反目成仇。飞集膝下一子,皇甫颢,年四岁。太子平冶亦有一子,皇甫汐,年未三周岁,是太子杜侧妃所生。先前杜侧妃常带儿子回娘家逗留,两个小孩子呆一块的时间长了,又没有其他同龄的小儿,便愈感情深厚。今太子妃入东宫,杜侧妃被削权夺子,见不得孩子,正搬往杜淑妃的未章宫哭啼,与东宫置气。飞集听到此,眯了眼道:“我这伤也快要大好了,也该进宫看看母妃了。”“父皇醒来之时,说了一句太子辅国后,便又昏过去了。”泽年一震:“陛下竟这样严重?”平冶沉沉点头:“此事我只与你一人说,切记。”泽年仍是难以置信:“可是陛下怎么会突然……”“这正是凶险之处。”平冶紧闭了眼低头,面上难掩脆弱,“我从未想过,那样威严冷峻的父皇,会一夜之间,如泰山崩塌……”“哥!”泽年抓住他肩膀,“你镇定些,慎言。”与他不同,太子对威帝不仅存着忠敬景仰,更有父子之情,一夕之间遭此变故,心中怕是几欲崩溃。泽年咬了咬牙,仍是说了后话:“不是我大不敬,殿下,您得筹备……肃清事宜了。”他本想说登基事宜,后又转口。“是。”平冶稳了气息,睁开眼时,除了泛红双眼,面色沉静依旧,“我悄悄叫你来,便是商策——如何扳倒杜家。”泽年点头:“因着养伤,我耗了太多时日,我明日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