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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做不到那么绝。他还想听这样关切的唠叨,还想每周忙里偷闲去医院看看他们,被他们拉扯着捏着手臂,说他胖了点或是瘦了点。他还想再听很多年。那边的人轮换了好几个,他梦游一样浑浑噩噩地答着。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对面那些家人的话语上,反而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直到母亲问他:“文啊,什么时候能不忙一点,抽空来让妈看看你?”陈章张了张口……明天就要庭审了,他自己让自己陷入了困境,能帮他一把的只有一位年轻的据说毫无经验的实习生,前路渺茫。他根本不知道这场听审之后,自己会是什么身份,什么处境。所以他答不出来。对面听懂了他的犹豫,立刻道:“没关系,没关系,啊。不一定要来,你忙你的,我们很好。”申请下来的通讯并不是随意的,没过多久,限定的时间就已经到了。通讯截断之后,陈章呆愣了很久,这一整晚都极度沉默,有点希望庭审迟一点,再迟一点,最好永远不要来。即便他祈祷了无数遍,乔治·曼森案的庭审还是如期到来了。这天上午9点半,燕绥之和顾晏到了第三区刑事法庭的门口,熟练地将光脑、智能机、电子笔、文件夹等一系列东西掏出来,依次过进门安检。这一次的庭审因为被害人曼森家提出申请,除了原被告及证人的家属,不能有任何和案件无关的人来旁听。所以这一天的1号法庭门外并没有聚集学生或是其他公民,显得死气沉沉。因为被要求保密,所以这次进庭前还要进行一下二次安检,说白了就是身份审核。前面的庭审助理冲燕绥之点了点头,“您是?请核验身份。”燕绥之把身份卡递过去,道:“辩护律师。”庭审助理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顾晏,“你们是一起的?”“对,我记得辩护律师可以有两个陪同名额。”庭审助理指了指顾晏,“没错,所以他是?”“我的老师。”燕绥之瞥了顾晏一眼,笑着这么介绍了一句。说得特别流利,一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庭审助理一点儿端倪都没看出来,唯独顾晏能听出话音里打趣的成分。两人推开厚重的大门走了进去。虽然庭审对外保密,但这并不代表法庭内人不多,相反,旁听席上坐的人并不少,其中有几位一看就来头不小,从排场到气质都极有压迫力。如果本奇和赫西那两位在现场,一定一眼就能将那几位认出来,毕竟他们经常出现在某些网站报道中。那位穿着昂贵衬衫抱着胳膊坐在一角的男人,有着灰色短发和浅蓝色的眼睛,手臂隆起的肌rou显得他强势、严刻、身材悍利。尽管他的五官跟乔治·曼森并不很相像,但他确实是乔治年长很多的哥哥布鲁尔·曼森,曼森家族一名鼎鼎重要的角色。在他身边,则坐着好几名保镖,将他圈围在中间,颇有点儿众星拱月的意思。从燕绥之进门起,布鲁尔·曼森的目光就滑了过来,含着打量审视的意味,如果是胆小一点的人,被那样的眼神瞄两下恐怕腿都发软。燕绥之从他身边的走道经过,走到了最前排的位置上,将光脑放下来。顾晏在他后一排站定,并没有急着坐下来,而是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布鲁尔·曼森在,他是个极其敏感且多疑的人,你过会儿收着点。”燕绥之了然一笑,“我当然知道。演实习生而已,伸手就来——”他说着,身份一秒切换,在布鲁尔·曼森的盯视下,对着顾晏佯装忐忑地拍了拍心口,声音不高不低:“怎么办老师,要开庭了,好紧张,说点什么好听的安慰我一下?”顾晏:“……………………”你怎么不去戏剧学院?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庭~第67章乔治·曼森案(二)布鲁尔·曼森的目光越过五排坐席,始终落在燕绥之身上。对于这位曼森家的长子,燕绥之算不上熟悉,也并非全然陌生。曾经的曾经他们有过两次直接的交集,一次是在一位老律师组的酒会局上,两人碰过一次酒杯。一次是在关于一位法官的案子里,审前为当事人采集有利证据时,两人寒暄过几句场面话。即便是这样浅淡的交集,也能明显感觉到布鲁尔·曼森不止脸跟乔治·曼森不像,性格也完全不同,是位最好别惹的麻烦人物。燕绥之虽然正对着顾晏,余光却注意着布鲁尔·曼森的动静。这种细微的差别,近出的顾晏是能觉察到的。“在看谁?”顾晏微垂目光看着他。燕绥之,“布鲁尔·曼森,他一直看着这边。顾老师,有点老师的样子好吗,按照正常情况你该安慰一下被赶鸭子上架的实习生了。”他这两句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其他人听不见。从远一些的角度来看,他就像是真的因为紧张絮絮叨叨了一气,但又怕被法庭上的其他人听见露怯……不管怎么说,总之见鬼的装得还挺像。近处的顾晏更是为燕大教授的演技所折服,答:“按照正常情况我根本不会有实习生。”而且某些人张口顾老师闭口顾老师说得是不是太自然了点?燕绥之不满地“啧”了一声。顾晏垂眸看着他,好一会儿后突然平静地道:“这只是一次庭审,不管结果如何,你在我这里的考核成绩始终是满分。”说着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燕绥之:“……”说这句的时候,顾晏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足够后面的布鲁尔·曼森听个大概。他说完没再看燕绥之一眼,就直接偏头理了一下光脑和座椅,准备在席位上坐下来。这过程中,目光和布鲁尔·曼森碰上了。“顾律师。”布鲁尔·曼森冲他点了点头,打了个声得体有礼但并不算热情的招呼。顾晏也点了点头,“曼森先生。”“我倒不知道这位辩护律师居然是顾律师的实习生。”布鲁尔·曼森又道。“不是。”顾晏否认得非常干脆,“准确地说他是莫尔先生的实习生,我只是暂代几天。”布鲁尔·曼森非常浅淡客气地笑了一下,面上看不出他对这句话有什么想法,但是燕绥之和顾晏心里都清楚,这句话至少让他放了一半的心。至于另一半……布鲁尔·曼森再次直切重点,道:“上次我说有机会一定要请顾律师尝一尝酒庄新酿的酒,你陪着实习生来天琴星怎么不提一句,抽空喝一杯酒的时间总还是有的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寒暄客套的笑,但是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