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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快要报完了,等到今年过了,便就走了吧。刚这么想着,便觉得发髻一松,那只昭华年间样式的珍珠发簪从头发中滑落下来,掉在地上。春雨捡起来叹了口气,徒手挽了发髻,将簪子随手一丢,不去看了。一行人出了库房,见张太监还捧着密报在门口守着,舜元瞧了一眼,便对宛宛道:“我一会儿就过来,你先吃着,军机大事,延误不得。”宛宛也知道近日边戍战事打的急,胜负难分,这眼看着逐渐要胜了,舜元见了战报便就回了中殿,事儿办完才回来,有时候忙到半夜才见到人,便立刻点点头:“我等你吃饭,你快去吧。”舜元便匆匆与张太监进了中殿,张太监手上奉着十来份密报,舜元一封接一封的拆了,看到最后一封的时候脸上神色逐渐清朗,微微一笑。张太监见舜元如此,便也放了心,今晚到底是不用看舜元摔杯子了。舜元看完战报,又重新的将密件翻看了一次,这才放下。张太监在旁边看着不敢怠慢,连忙送上了杯参茶,舜元接了,却只是捧着,好像还在想着什么。张太监便凑近了,等着吩咐。最终舜元还是开了口,那声音飘荡在有些空荡的中殿,听起来有些冷寂“能查到三年前府库那边皮货供上来多少吗?”张太监听了心中微有些疑问,但见舜元脸上表情不像是玩笑,便就恭敬答了:“回陛下,皮货上供的数量在府库那边都有记录,进贡记录一直都是存着的,应该可以查到明细。”舜元吸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了一般道:“那你就去把册子给朕拿过来吧。”张太监见舜元脸色并不如何好看,便就转身走了出去,让一个小太监速速去府库拿册子过来,又怕出了上次给舜元拿衣裳的乌龙,多嘱咐了几句,干脆让人将三年前涉及到皮货赏赐进出的册子一并都拿了。府库设在宫内极北角,此时去拿,颇为花费了一些时间。张太监只敢在门口候着,怕舜元一时不高兴,又耍起了什么脾气。事实却并不如张太监所料,舜元只是阴沉着脸,表情淡漠的坐着。他已经前前后后将那一份写了喜报的战报看了无数回。张太监知道他并非在看上面的字,只是为了掩饰心绪上的芜杂罢了。他惯常如此的,若是急躁,越不让人看出来急躁。越是不安,却越会装作不在意。按道理说,舜元的年龄还没有到如此老成的时候,只是他防人之心过重,难免对人对事都自觉不自觉地戴上了面具。舜元最终还是放下战报,又在桌子前面来回走了两圈。摆弄起今儿早上花房送过来的花来,那是一盆并不怎么夺目的多头千日红。舜元细细的摸着那开的不大的花朵,一点一点将花头掐下来,不用心的用手指碾着,打发着时间。宛宛那边已经让人来催了两次了。张太监不敢得罪,宛宛那边现在正得宠,就算没丁太监在那边挑唆,单单是惹怒了那边楼子的主子,宛宛随便吹上一口枕头风,那倒霉的也是自己。来者还是挺客气的,但张太监不能干受着这个脸,于是也犹犹豫豫道:“那我进去通报一声。你在这里候着。”张太监见舜元还在碾着花玩,心中微微叹气道:“陛下,刚刚宛主子那边来人了,问您这边是不是太忙,要是忙的话,宛主子过来陪您用膳,用完膳就自己回去,不耽误事儿。”舜元还是脸色沉郁,胡乱摆摆手道:“就说我正在忙,让那边等等。”张太监本以为舜元是不理睬他的,正在想着如何回话,此刻舜元却亲口发话了,便不由得送了口气,后退两步,除了屋子,便去跟对面楼子的来人道:“陛下正在忙着,眼下让你们主子再等等吧。”那宫人也点点头,立刻回去复命了。张太监叹了口气,刚要往里走,那去府库取册子的小太监就跑了过来,张太监连忙从他手上拿了册子,便赶紧进殿,上呈给舜元。舜元见了册子,并不用手去接,问道:“这册子还有复册吗?”张太监立刻伸手指了指:“复册奴才也给陛下取来了。”舜元冷淡道:“那就放桌上,去给朕上一壶枫露茶吧,这参茶喝的肝火旺。”张太监听了舜元吩咐,便将册子放在书桌上,转身去外面等宫人们将茶泡的出了汁才上来。这枫露茶出茶汁极慢,要热水煎个两三遍枫叶,然后再拿滚水去冲佐茶料。一来二去没小半个时辰,成不了事。枫露茶和其他茶并不近似,以枫叶为引子,辅金银花、陈皮,再加上一点点的茉莉花和龙井,说是茶其实也只是喝个味道罢了。这宫中女眷有的不爱吃苦味的,倒是常常饮用,只是舜元从来都不喝这种花茶的,如今怎么也……张太监正纳闷呢,忽的听殿内又金器相撞的声音,只是微微叮了一声,那声音又停了。心中正好奇着,要伸头看,便听到不远处一个小宫女过来问:“陛下的茶是要煎的苦一些吗?”张太监给这一打岔,也就忘了刚刚的事儿,心道舜元平日都是喝苦茶的,这茶苦一点,也许正合他意,便对那个小宫女道:“苦一些。少放些陈皮,多放些龙井。”待到一壶枫露茶泡好,张太监便连忙端了过去,舜元耐心并不好,是等不了太长时间的。张太监推开殿门时,便就闻道了一阵焦糊味,他先是一惊,以为是宫人们点灯时候不小心碰翻了蜡烛,再仔细去看舜元,才看到舜元正站在火盆子前面烧些什么,不时还用铁钎拨一拨,好让那燃烧的东西更快成灰。张太监小心翼翼的看了舜元一眼,那脸上还是一脸的沉郁,但眉头纾解了,仿佛放下了什么心中重担一般,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火盆子里面的火光。张太监出声叫了声:“陛下……”舜元微微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枫露茶,便又盯着那火盆了。张太监连忙上前殷勤:“陛下,这种事情还是让奴才做吧。”舜元抬头看了一眼张太监,目光停在他那谄媚的笑上,也跟着皮笑rou不笑的努了嘴角,并不让张太监接手,一点一点的往火盆子里丢着战报和密件。张太监只得在一旁看着,那待烧的战报与他走时堆着的相差不多,似也没烧多少……那,先前烧的是?张太监心中默默盘算,却始终没想出舜元为何要烧那记录皮货进贡数量的册子。等舜元将那些纸全部烧成灰烬,火苗熄灭时,舜元才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问道:“宛宛那边还在等着吧?去叫膳房重烤一只鸡,去吧。”舜元一出殿门,抬头便能看见宛宛正在楼上守着了,或许是夏夜太热,宛宛此时也只是着一件颇轻薄的纱衫,在楼上不停的冲舜元招着手。看这兴奋样子,大抵已经是在楼上看了好一阵子了。舜元微微笑着看着楼上,也伸出手朝着楼上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