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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几天,两人之间的相处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模式。他们尽量自然地相处,不提那些事情,但似乎又隔着一层什么,总也透不过去。每天晚上江宁去酒吧的时候,唐冉都会跟过去,找个位置坐下来,等到江宁下班的时候,两人再一起回去。在路上,他们很少说话,往往江宁走在前方,唐冉就默默地在他身后跟着。江宁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折磨。但唐冉显然比他更不好过,他甚至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但他始终没有给出他的答案。不过,结果总会出的,日子一天一天地滑过去,快要开学了。吃过饭,唐冉照例收拾了碗去洗,江宁临着出门,想一想还是去厨房看一眼。“怎么了”唐冉沾着满手的泡沫转过来问他。“我今天请假了,下午去看我外婆,晚上不去酒吧了。”“哦。”唐冉应了一句,看江宁就要走,又赶紧问他“那你大概几点回来?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外卖。”“应该不会太晚,你要饿了,就自己先吃。”“我等你回来一起。”“也行。”江宁说着就出去拿了张纸递给他,“额头上沾泡沫了。”唐冉接过来,有些尴尬地抹一抹额,眼底却带点笑意。那天回去的时间比江宁预计的要晚,唐冉也果真没有先吃,一直在等他。江宁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做了西红柿鸡蛋烩面。用两只海碗盛了,撒上葱花,看着倒很漂亮。“今天怎么样啊?”唐冉把筷子递过去,小心翼翼道。“挺好的。”江宁抿嘴笑了一下,“外婆今天见我了,还聊了天。”唐冉记得江宁说过他们祖孙关系不融洽,具体为了什么,他没好问过江宁,不过闻言也很替江宁开心。外婆会见他这件事,江宁完全没有想到。他下午去的时候,外婆在佛堂念经。等到该用药石的时候,她才跟着一堆老人家走出来。江宁原打算等她走了,就回去。可外婆却忽然停下来,轻轻招一下手,示意江宁跟着她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这几年怎么样?”她的声音很沙哑,和江宁记忆里不太一样。“挺好的,我……”江宁咬一下唇,又不知从何说起。“不急,慢慢讲。”石凳旁有棵洋槐树,这个季节,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风一吹,近乎枯黄的花瓣就晃晃悠悠地掉下来。她伸手拂过江宁肩头的落花,竟然显出一点慈爱来。但在江宁的印象中,她从来都不是慈爱的。☆、第六章江宁的外婆是个小学教师,江宁母亲出生后不久,她的丈夫就去世了。江宁记得家里有张外婆的旧照片,黑白照,但是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美貌。想来她后来一直没有再嫁,也不会是没人娶的缘故,更多的还是怕江宁的母亲受了亏待。她一个人把女儿养大,母女俩相依为命,所以很是溺爱。一直到后来把女儿送进大学,她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但就像戏文里说的,美人大都命不好。江宁的母亲没能从大学顺利毕业。大三那年她就辍学回家了,怀着肚子里的江宁。江宁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生下自己。未婚先孕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更何况是在那样封闭的小城。江宁的日子很不好过,私生子的身份简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刚念小学的时候,小朋友总是孤立他,更有甚者直接骂他野种。老师看他的眼神也是微妙的。有次两个老师聊天说,魏老师看着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当时江宁就在旁边不远,他们也不避讳,不知是觉得小孩子不懂,还是压根不在乎。魏老师就是说的江宁的外婆,她并没有教江宁这个年级,所以江宁很少会在学校里见到她。其实就算碰见了,她对江宁从没有好脸色,眼神里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她不喜欢江宁,母亲能生下他,也只是因为她一直等到怀孕已经六个月才回家,外婆没办法逼她引产了。江宁五岁那年,有天母亲不在家,外婆把江宁带了出去。江宁记得好像坐了很久的车。下车以后,外婆借口买东西离开了,江宁一直在原地等了很久都不见她回来。五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大概也知道自己是被扔掉了。他记得那天哭了很久,周围了围了不少人,可不知为什么并没有人报警。但外婆最后又出现了,她把哭得筋疲力尽的江宁抱起来,那是江宁记忆中第一次被外婆抱,也是唯一一次。他靠在她怀里,用手勾住她的脖子,慢慢地睡过去,梦里他感觉似乎有水滴落在了脸上。他们到家的时候母亲还没回来,后来江宁也没有告诉她。母亲生下江宁以后,在一家课后辅导中心当舞蹈老师,那家培训机构的老板是外婆以前的学生,所以还算照顾。可就是这样,只要是母亲带的班,学生也总是最少的,那些家长怕她回带坏了自己的孩子,因此薪水也拿不了太高。再加上江宁太小,外婆又不愿意管,母亲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支撑。虽然她在江宁面前从不提这些,总是温和地对他笑,但江宁在夜里还是会听到她极力压抑的哭泣。他知道她辛苦,所以不想再让她难受。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母亲的身体不太好,家里常年都是一股中药味。但再多黑褐色的药水也留不住她,江宁还没长大她就去世了。后来,江宁就经历了那段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荒唐的日子。外婆对此从来都不置一词。直到江宁从那里退出来,找了份临时工,打算好好过下去的时候,她才把江宁叫到面前。告诉江宁说,当时江宁母亲去世的时候,她答应过会把江宁养大,所以这几年没断过他的生活费,不过现在江宁既然能自己生存了,她也就不用管了。她把家里的房子留给江宁,没再另給他一分钱,就去庙里了。那时江宁刚过十六岁,他没回学校,他念书的时候成绩就不好,也就不强求。他试过很多份工作,洗过盘子,发过传单,搬过货,一直到找了这份在酒吧的工作才算勉强安定下来。中途的那几年,他对外婆不是没有怨恨,但母亲不在了,这就是他最亲的人,他更大一些,也能过明白,外婆也不过是可怜人。于是,江宁开始去庙里看她,想和她说说话,只是外婆从不出来,直到今天。他们坐在石凳下上说了很久,江宁扶着她回去,说过几天再去看她,她笑一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江宁……”唐冉把他的思绪扯回来。“嗯?”唐冉忽然倾身过来抓住江宁握着筷子的手,他动作太大,碗被碰得晃了一下,面汤都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