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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2归念的生日宴定在12月24日,平安夜。就因为日子特殊,一群发小从来没忘过她的生日,每年街上处处红配绿的时候,给她捎份礼物保准没错。归家住在泰安花园,是二十几年前市近郊最早规划的一批双拼别墅,家家一个层小楼配小花园。后来年轻人嫌冷清,都跑市里和新区住去了,剩下一群老人住在这里,逛逛公园,唠唠嗑,悠哉悠哉地过日子。陈安致到了的时候,天已大黑。老式的房子隔音不太好,客厅笑闹的声音在门外都能听到。他在门前吹了会儿风,把身上的烟味跑净了,才去摁门铃。“哎呀,陈老师来了呀!”开门的是刘阿姨,给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雪,“快进来快进来,怎么走进来了?瞧你这一身雪,你跟门卫说一声,开车进来就是了!”陈安致应了声,心不在焉的,视线已经转到了别处去。绕过玄关,屋里一群小年轻已经玩成了一片,有长辈在,没敢太浪,开了几瓶啤酒,玩的狼人杀。陈安致视线扫了一圈,锁定在她身上。归念坐在地毯上,正拿着麦唱歌。瘦了。好像长高了一点点。会化淡妆了。以前爱驼背的毛病也改了,肩膀挺得挺直。她穿着件无领线衫,浅粉色,盘着腿坐着,怀里抱着个小猪公仔,不知道谁送给她的,正合了她的属相。乍看,像谁家的小姑娘。陈安致眼里就染上笑。她前些年原该衣品稚嫩的时候,可劲地装成熟,穿一身黑,踩恨天高,宁愿崴死不换鞋。如今却像是要把那两年欠下的少女心都补回来。玄关在身后,屋里太吵,她没听着关门声,也就没往陈安致这边望过来一眼,只晃着脑袋,认认真真唱歌。这些年新歌潮歌越出越快,她唱的是什么,陈安致已经听不出来了。他瞄了眼字幕,“游离于城市的痛痒,错过了心爱的姑娘,宣告世界的那个理想,已不知去向……”是一个男声的原唱,归念没调调,低不下来,高不上去,唱得却挺投入。这歌拍子不好抓,抢拍走拍,她也能唱得这么坦然。陈安致喉结微微动了动,没喊人,去归念爸爸mama那边问好。“噢,小陈来了啊。”归儒平不咸不淡应了声,扭回头给闺女剥干果去了,一个一个放在小碟子里。“哎,小陈快坐,难为你大老远地跑过来。”归念mama要稍稍热情些,递了个果盘过来,寒暄了两句,又跟丈夫咬着耳朵说悄悄话去了。老两口十几年前就离婚了,财产对半劈,股份各一半,那时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偏偏在几年前又破镜重圆了。如今一个屋檐下住着,没复婚,也再没拌过嘴。年轻时丁点小事都吵得四邻皆知,人到年,却好得蜜里调油了。陈安致恍了一下神,找了个不偏不正的位置坐下,从侧后面,细致地看归念的背影。她把头发剪短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盯着门,一看见他就眼睛发光地凑上来,拿着那么多会的不会的作业题,绞尽脑汁找借口跟他多说几句话。念念长成大姑娘了。陈安致有些感慨。藏了两年的心里话堵在他胸,横冲直撞。那边一局狼人杀玩完,有人回头看到他,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陈老师!”“陈老师!您怎么来了呀?”“男神男神!!来来来抱一个!”一群小年轻都炸了锅。从很多年前开始,陈安致就是被他们一群小屁孩捧在天上的榜样。曾经当了他们五年的书法启蒙老师,多金且英俊的艺术家,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优秀了。他擅书法,擅油画,百度上一连串名誉头衔。不久前一组系列作品张张飙到百多万,年初还被选为了国油画青年推广大使。他勤奋、聪明、孝顺,乃至长情——裴颖姐癌症去世十几年,他至今没有再婚——哪条拎出来都是值得津津乐道的点。陈安致起身,笑着寒暄了几句,没抱,也没跟他们起哄。他到底比他们长一辈,虽这些年时常联系,走得挺近,却也没哪个敢闹他太厉害。只有人故作酸溜溜地开玩笑:“还是归念面儿大,我生日陈老师就没来!”陈安致笑了:“八月人在上海,明年我一定到。”他应答得太好,也就没人发现他心不在焉。等他们下一局狼人杀开始了,陈安致坐回沙发,视线又定在归念身上。她似乎唱得太投入了,刚才那一阵吵吵,她也没听到,一本正经把那首歌唱完,又换了下一首。很快地,客厅里人越来越多,男的女的十来个,都是归念的发小。小时候他们都住在这片别墅区里,后来各自奔了前程,不过有长辈的牵系,也会常常回来聚一聚,发小情谊从没断过。陈安致在父亲没去世前也住在这里,前几年父亲走了,他忙着几家书画廊,就回来得少了。两年多没见,一群人抓着归念打。“哟!小美妞变大美妞啦。”“怎么怎么,有没有撩上f国老帅哥呀?”“祖宗哎,送什么红包!二十岁了你要屁的红包!……成成成,哥这鞋刚买的,四千九!你脱下来拿走!”各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笑声几乎能掀翻房顶。陈安致静静听着,他穿了衣柜里最休闲的一件外套,坐在这儿还是格格不入的。就连归念的爷爷奶奶这样岔了两辈的老人家,也高高兴兴看着一群年轻人打闹。她家人心态都年轻,爱跟年轻人打闹,坐一群小青年里边也不怪。她唱着歌,不论谁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到,都有笑着回应。唯独听不到别人一声声喊他“陈老师”的声音。隔着一张茶几,背对着,归念一直没回头。于是陈安致忽然觉得自己今晚不该来。何况归念还没请他,不过是裴瑗电话里跟他提了一嘴。他借着个电话,起身去了阳台。大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