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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没在茫茫人海中,被各种大数据代表,除了家人不会有其他人在意。阿三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中考那年暑假老爸发现自己没有朋友喊他玩后,给他买了八哥解闷。谁都装傻没有去点破。但是这仅有的自尊被富贵龙赤`裸裸地嘲讽了。“喂,说你两句你怎么还哭了?”富贵龙赶紧跳下椅子看他。“不要你管。”“哦。”坏人精作势要走,阿三这下哭得更委屈:哄都没人来哄他!富贵龙有点头疼,本来就是想让小跟班传个话,怎么好像不小心欺负了人家?自己大概是个天然渣。他从兜里掏出一把薄荷糖,直接往人手心里放:“别哭了。”“谁稀罕!我又不是小孩子!”阿三泪眼婆娑低头一看,“宝路?”“嗯。”他在新打工的公司前台拿的。“有个圈的薄荷糖。可以吹响的。”小傻子挂着眼泪开始拆糖吃。“嗯。”“哎,我怎么吹不响啊?”阿三用嘴唇夹住把它放嘴巴当中,怎么吹就是没声音。富贵龙看他没事,转身就走了。傻子哭什么?他还没哭呢。他决定放弃对周洋的明恋,在他热恋时,不再去打扰他的生活。57冒泽惠打包着各种雪梨、红枣等养身食品,拖了个大行李箱准备再去昆山。周洋帮老妈整理行李,忍不住开口:“妈,爸爸好像有女朋友了。”“嗯,那个外来妹,上次我去看到了,人蛮好的。”“你不吃醋么?”“吃什么醋?又不打算复婚,你叔叔比他好多了。”冒泽惠整理完又开始翻床,床板掀起来里面都是一箱箱冬天的衣服。亭子间小,格局都被充分利用,床底也成为了个小储藏间。“外婆也不要mama过去看她,mama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他是你亲生爹,血缘连着,出了事总不能不管他。”周洋帮忙撑着床板,看着他妈忙里忙外把大衣羽绒服翻出来,再把冬天的短袖T恤放进箱子,一边忙碌一边絮絮叨叨。“你人也大了,不用我`cao心。mama上次跟你说喊你打工的事情,是mama不好。”“没事的,我都没放心里。”“你好好学,考个好大学,学费怎么都能凑出来的。到时候你爸昆山拆迁房子也留给你,不用担心钱。”冒泽惠拿出一件大衣,抖开在周洋面前比了比,“今年天冷穿这个好么?”“好的。”周洋单手撑床板,侧过身面对冒泽惠让他比。他眉眼渐渐长开,肤色偏白,基本穿什么都好看。“mama有时候受了气,只能跟你发发,不然要憋坏了。”“我知道的老妈,我没怪过你。”其实只要吃点药就能控制住,但他不敢提。他觉得老妈去昆山回来后整个人状态非常好,就像是变了个人,温柔得很。老妈对爸爸应该还是有感情的,这感情不能说是爱,可能是一种情怀,一份依恋。可能看到那个男人,就能想起自己最好的年华。再来那个男人也需要她,她大概有了被人依赖的存在感。人的情感就像汹涌的暗礁,多种情绪碰撞纠结,有时候自己都理不清自己到底在乎些什么。冒泽惠忙完,把钱递给儿子:“洋洋,你爸爸这周做手术,mama大概下星期回来。有事情喊楼下大mama,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再不行打给叔叔。”那个叔叔是冒泽惠目前交的一个男朋友,挺靠谱,离异了有孩子,知道了冒泽惠这次为了前夫手术去昆山也没反对。“钱不要乱用,自己买点好的吃,晓得伐?”“晓得了……妈你床单别换放着我来换吧。”儿子心里有点不好意思:都这个时候了,他第一念头就是跟男朋友滚床单,非常不孝顺。“mama走了,有事情打电话啊。”“好的。”周洋帮老妈提着行李箱下楼,目送她走远,随即打了个电话给裘臻。冬天躲在第一波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冷风里,在上海萧瑟的街头探头探脑。行人裹着大衣脚步匆匆,迎面碰上穿着丝袜高跟鞋走路“嗒嗒嗒”的时髦女郎,便放慢速度欣赏两眼。沿街开的咖啡店外,老外们穿着短袖坐在路边的座位端着杯子聊天,仿佛在另一个季节看着这个城市。周洋朝手掌哈了两口气,站在徐家汇天主教堂门口等男朋友。他们周五约来约去,最终决定休息日去教堂参观唱诗班的弥撒,感受感受别人的结婚的地方,顺便消磨时间。这个地标性的哥特式大教堂建于清代,经历过战火纷飞的年代,挂过法国的国旗,受过文革的拆损毁坏,现在就这么无言地矗立在轻寒料峭的广场上,庄严肃穆。红砖堆砌的建筑丝毫不逊色于欧洲老教堂,福音圣使的雕像洁白华丽,宏丽的钟楼尖顶直上天际。裘臻老远就看见心上人呆呆地站在教堂门口,像个智障天使。“洋洋!”他三两步跑过去,把人往怀里带,“冷不冷?”“不冷,快进去吧。”两人说话带出了白色的雾气,氲得彼此鼻尖湿漉漉的。教堂内部比外观还要壮美,他们一走进去就被震撼住了。周洋明白了为什么教堂一般都弄得很华丽,这种视觉冲击确实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很渺小的虔诚意味。他们挑了一排位置站定,跟着别人起立坐下,虽然听不懂这些教友在唱些什么,但这弥撒曲温柔空灵,两人悄悄十指紧扣,迅速沉浸于其中。周洋与裘臻都在假想牧师为他们的相恋而吟唱,周围的陌生人为他们的结合而聚在一起。人生的第一次恋爱,偷一个隆重的祝福,不为过。唱诗班的歌声婉转如五月风光,落入耳里像玫瑰逗弄夏日跳动的雨珠[1]。裘臻凑到周洋耳边轻轻开口:“Willyoumarryme?”“Ido.”花朵绽放,果实悄悄成熟,开出明媚的晴天。仪式进行了一小时。人流散去,他们俩从教堂出来迎面遇上一阵急风,裘臻把围巾脱下来绕在周洋脖子上,周洋没管他,兴奋地把他手打掉:“裘臻,跟你说个事!”“……”先说说你把我打开算是个什么事!“我妈去昆山了,可以做`爱了!”“……”裘臻咽了下口水,“洋洋,我们刚刚才从神圣的教堂走出来,我的心还纯洁着。”周洋到吸一口凉气:“你不想做?!”“想。”“吓死我了……”白月光低头整理围巾,笨拙地打了个结,“我晓得家里没人后满脑子都在想这个,想抱着你睡觉。”课代表看不下去,伸手把他围巾解开重新打。“大概遗传我妈。”“嗯?”“只能专注于一件事。我妈跟我爸在一起那样子你没看到,什么手术费啊,我爸女朋友啊,那边亲戚的口风啊,一概不放在心上,眼里只有他病情。”“你妈那是专注,你是脑子笨,CPU单核的,只能运行一个进程。”“去你的。”周洋低头看着围巾,动动脖子,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