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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酒,眼神空茫了片刻:“哦,那也挺好的。”那一顿许寄文都没怎么吃,点的菜都喂给李顾这个成长期的青少年了,他现在一顿的饭量惊人。高峰时段人多起来,排档不像早点,东西少,不用算账。现在菜多了,人再一多,程武算不过来账,许寄文站在旁边替他算,帮着他收钱找零。人少点的时候许寄文走开了,回来时拿了一个全新的计算器,连同今天的菜钱一起拍在他桌上:“走了,你算数没教好,这责任我负。”程武怔楞片刻,然后乐了一会儿:“许老师,下次再来啊。”许寄文还是那个脾气,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先把菜好好做。”吃完许寄文就回家,李顾独自往学校走,清朗月华照了他满身。他刚刚见证了人世间再平常的不过一段相逢,互有辜负,互有弥补。从来都不是人生无憾,是走在遗憾里面,求一份让自己心安的圆满。那个年轻人的面容跟纪寒星有七分相似李顾周末去找纪寒星的时候又碰到了邵力,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匆匆打个照面走了。倒是在跟纪寒星吃饭的时候,听小朋友说起来村里有几个孩子开学没有过去念。纪寒星小小的脸上有跟年龄不符的沉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道:“我觉得少一点人去上课也好,可能他们本来就是不想读的,反而觉得知青叔给他们添负担了。但知青叔还是想去找他们家长聊聊,等身体好点的时候。”他说完李顾怔楞了片刻,不知怎么的,他对小孩的这个样子有些忧虑。他希望他的这个小朋友可以永远天真快乐,像山里的小精怪初来乍到人间界,能用以招待他的都是人世的好。因而当纪寒星去考虑这些事的时候,李顾心里颇有些复杂。他比先前略微开了一点灵智,知道人生无奈,并非一两句能说完的,这个中对错,他自己也不完全能想明白。可是他不希望纪寒星对宁川有误解,李顾有些艰难地开口:“太难了,星星。村里都穷,多个劳动力就是多一份收入。”纪寒星抿了抿嘴,李顾露出一种混合了无奈、自卑和恳求的表情:“他们看不到那么远,星星。这不是纪老师亏欠他们的,是很久很久以来宁川亏欠他们的。纪老师是想替这些人一次还上,他很了不起。”纪寒星用那双晶亮的眼睛看李顾,他脸上原本有些冷的表情在看到李顾之后变得柔软起来,纪寒星低声说:“我知道,是知青叔自己想这么做。”两个小朋友都没继续说下去,他们翻过了这一页。几场雨一下就是秋天,风一过“嗖嗖”地冷起来。李顾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将来心里容易留下事。两人一起到附近公园去玩,李顾把他横抱起来晃悠:“坐飞船咯,开不开心?”纪寒星咯咯直笑,李顾累到气喘吁吁。小朋友被放下来的时候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哥哥长好高了。”李顾拍拍他的小脑袋:“星星好像也长高了一点。”他临走前叫住纪寒星:“放心吧,有村长在,不能叫人欺负了纪老师。”“嗯。”邵大军是邵力他爹,这几年运气不错,在城里接到了几个赚钱的工程,当个小工头。想多接活,手底下就要有人。最佳人选自然是带自己的小老乡,这些人便宜,又因为初来乍到只能依靠他,使唤起来也听话。他从这个模式里尝出甜头,打算持续扩大规模。除了他还有其他几个包工头也这么干,周边村庄的半大小子都被找得差不多了。轮到宁川却发现,这里的人比其他地方都更难游说,一个暑期下来也只带了零星几个人进城务工,究其原因,纪知青是最大的阻碍。还伙同那个村长一起,搞出了什么狗屁读三年才准出去的破规矩,简直荒谬得不行。邵大军为这事很上火,酒桌上跟其他朋友诉苦。“净搞些没名堂的东西,说他爸爸以前是什么私塾老师,他又是个大学生,还挺厉害。现在到了宁川作威作福,不读满三年的小孩放不出来。都十三四岁了,还不出来做工?你他妈自己想教书没事,别挡着别人挣钱啊。”他这一说立马有个人接上:“私塾老师?到山里教书?你说的这人别是姓纪吧?”不是所有包工头都是乡下来的,也有本身就是城里的,这些人之间既是竞争关系,也是一个松散的利益同盟。邵大军“哎?”了一声:“真的,瘦瘦高高一个人,叫什么来着?纪知青!”“那就是他没错了。”这人带着三分说戏的兴味,七分轻蔑不屑,道自己家亲戚原先住那片的,那个姓纪的他不是什么文化人,就是个跟男人搞**的,事发之后家里没脸收这个人,他是被赶出去才窝到了山沟沟里躲着。邵大军一听都愣了,这个情节他想破脑袋都猜不到啊,缓过神来之后觉得这事有门。他心想宁川现在这么捧纪知青,是把他当个文曲星下凡了,当文化人供着呢。要是他们真知道了纪知青还有这个病,谁还敢把孩子送去给他教?那他不就有小工了么?宁川是个小地方,消息很快传开,第二天上课有一小半人没来。村长气得发抖,整个人像上了发条似的,一步不敢停地去纪知青那里给他道歉。“纪老师你放心,邵大军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明天就带人打到他们村上要说法。”他显然很避重就轻,因为事件核心他也没法去跟纪知青谈论,他不是赞同也不是反对,就是觉得一个大男人,跟另一个男人讨论这个事,叫他尴尬得慌。他无法去细究这种尴尬到底是为什么,所以眼下只能简单粗暴地归咎于邵大军这个贼首。纪知青脸色白得不健康,却把脊梁挺得笔直:“没事,也都是真话。但我没有什么见不得的病,我要为自己先讲清楚。如果宁川不需要我教书的话,你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本身也没什么的。”他的语气很平缓,村长却从他过分平静的语气中读出了一丝不详的意味,他这样平静,平静得如同早就接受了什么注定的悲剧。村长心中一颤,气得嗓子哑声:“妈的,什么些玩意儿那都是!纪老师,我求你不要多想。你是我找回来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村里人笨,但是心眼儿都不坏,我去讲,一定给你一个说法。”纪知青想要勉强对他笑一下,还想再说什么,村长不忍看他这样的眼神,话都堵在嗓子眼,急得最后给纪知青鞠了一个躬,然后跑了。他把那些个学生的家长招来开了一通会,说你们良心都给狗吃了。谁家没让孩子去,你站出来,站我面前来!几个大人犹犹豫豫站了出来,村长照着一个男的甩了一腿子过去。“真他娘的出息了!”被打的那个也敢怒不敢言,小声嘀咕了一句:“那这个事情是真的嘛,我也是怕娃娃学坏。”从前李顾也疑惑,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