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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步走出包厢,歌剧还在唱,艾玛追在他后面。“兰波,兰波,你等等我,别走得这么快。”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啪嗒啪嗒响。“离我远点儿,别再约我,我不想再看见你,松手!我说松手!”兰波确实被冒犯,但他不至于为此对一位女士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再者,他本身的私生活也不检点,没有资格指责艾玛放荡。实际上,他觉得艾玛挺可爱的。她被精心呵护的单纯让他羡慕,同时也使他害怕。两人在昏暗的楼梯口拉扯,工作人员打开手电筒,惨白的光映着面目惨白的人,光线垂直射进眼底,本就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今更是睁不开眼。艾玛开始哭泣,他感觉到她身体有节奏的抽搐。她在乞求他的原谅,可他在思考如何体面又彻底地摆脱她。几声利落的枪响,歌剧和闹剧全被打断,女人惊恐的尖叫比枪声更可怕,逃窜的戏码即刻上演。恐慌的人群推挤着往外冲,兰波与艾玛正堵在楼梯口,面对汹涌而至的众人,兰波当即拽着艾玛的手腕逃跑。灯始终没有亮起,眼前像是被裹上三层黑布,耳畔是将人溺毙的嘈杂,奔跑着下楼梯只能凭感觉与胆量,稍微慢一点说不定就会被后面的人推倒。跑到楼下,人群早已将剧院大门挤得水泄不通,艾玛绊了一下脚,高跟鞋掉了,兰波拦腰把她抱起来,出口有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逃出剧院的速度虽慢,但好歹有惊无险。前不久刚发生国会爆炸案,亚瑟堡还处在紧急状态,警察来得很快,扑闪的红蓝警灯照映出剧院门口上飘的浓雾。枪击之后又有失火,今晚的骑士剧院当真是热闹非凡。兰波挂断通讯,弯腰拍拍艾玛的肩膀,“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你父亲,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你要去哪儿?”艾玛抱膝坐在路牙石上,她哭花了妆,头发乱糟糟的,仰头询问的语气极为委屈,像是苦等一夜的妻子埋怨她夜不归宿的丈夫。“在这儿等着。”“喂!”兰波迎着人群的方向跑去,眨眼间已经消失踪迹。凯文迪许还在里面。兰波当然不是要去英雄救美,他估量了时间,如果凯文迪许被成功射杀,尸体早就抬出来了。凯文迪许没有事,暗杀他的人就要倒霉。他回去是因为怀疑这次事件又是A国人搞出来的。兰波担心自己会暴露。审讯部门总会有很多办法可以顺藤摸到瓜,所以如果是A国人,兰波为求保命只能解决掉他们。剧院正门不断地喷吐浓烟,里面火势不小,穿防护服的消防员拉着水管往里冲。兰波不走正门,他身影闪进剧院侧面狭窄的街道,计划从剧院后面找个窗户翻进去。火焰如封印在地狱深处的恶魔,烘烤着幽蓝的夜晚,静谧已打破,恐惧成为作恶者的狂欢。兰波贴着街道远离剧院的一侧奔跑。“嗡!”子弹破空。“哗啦啦……”玻璃碎裂,碎片从高空坠落,与此同时还有个人摔下来,兰波敏捷地躲进一处墙角。没再听到动静,兰波如一只觅食的野猫,谨慎地从藏身处出来,他跑到街道另一侧,后背紧紧贴着剧院的墙壁,墙很热,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剧院里面的人发现他。他靠近那具尸体,爆头,子弹从眉心穿过,血糊在脸上难以辨认,兰波蹲下捏了捏这人右手小臂内侧。皮rou之下有定位芯片。兰波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他站起来继续行动,绕到剧院后面,撬开窗户,撑着窗台翻身而入。剧院这处没有着火,兰波进入的地方是后台的一间休息室,房间面积不大,戏服整齐地挂在架子上,化妆品摆在梳妆镜前。著名演员都有自己的休息室,这只是后台众多休息室中的一间。兰波听到有人说话,他侧耳贴着门板,模糊的交谈一时清晰起来。“都放下枪,不然我要开枪了。”女人的声音,还有点熟悉。第25章A线敲门声,门被推开,有人对他说:“少爷,请到楼下用餐。”七八岁的男孩独自窝在书房的角落里,很阴暗的地方,别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这个位于顶层的房间说是书房,其实应该是个堆书的大阁楼,硬皮书挤满一排排落地顶天花板的架子,低矮的余晖被分割成橘色光带覆盖年头已久的木地板,书架上也有光,光和细密的灰尘混在一起,又调进了几滴木头与纸张的寡淡霉味。没人喜欢待在这个阁楼里,因为阁楼充满阴森与败落,堆砌灰尘和死人缺少价值的遗物。只有男孩喜欢。他喜欢阁楼中单调的安静,有时他能够见到老鼠窜过不远处的书架,苍灰色,瘦小的,跐溜便消失,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他脑袋里有光怪陆离的孤独,再由孤独衍生出天马行空的想象。书被合好放在一边,男孩单手撑地站起来,他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学着成年绅士的模样,高傲又自矜地整理衣领。楼下有奢侈的晚宴,金碧辉煌,灯火交映,不是为家人准备的。他缓慢地步下楼梯,矮个子埋在暖烘烘的人堆里,人群将他淹没,他仰头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灰绿色的眸子迎着顶灯洒下的光剔透得如同冠冕上的宝石。一厅的宾客向两侧分开,似乎是在为他让道,顺着这条临时的通道往前看,尽头站着个穿白色圣袍的男人,姿态与打扮都暗示那是主持仪式的牧师。男孩不受控制地往前走,视线的高度逐渐抬升,起先他平视只能看到人的腰部,越往前走,他可以平视他们的正脸,看清他们的面孔。他独自向前,通道的一侧全是他的父亲包围着一个母亲,另一侧全是他的母亲纠缠着一个父亲,所有的人只生着两张脸,两张脸分成两伙人。大厅里两伙人夹着道,男孩从他们静止的注视中走过,站到牧师的面前他已脱胎换骨,将近一米九的身量给人天然的压迫感,他却好像还是那个男孩,倔强地挺着腰板,右手在身前攥着左手腕,攥得很紧,泛白的指节暴露了他的紧张。“凯文迪许·卡佩先生,您愿意吗?”愿意什么?他心中本该生出这样的疑问,可他十分笃定,他回答愿意,简直是迫不及待,像是早已知晓巨额彩票的中奖号码,此时不买下一秒就会被别人买走。牧师从高台上走下来,停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怪诞的是牧师变成他的结婚对象,凯文迪许托起爱人的脸庞,熟悉得要命,他后悔没有注意到牧师的样子,或许刚才牧师不是长这个样。凯文迪许低下头,两人的额头抵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