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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刘启明陪着点头叹口气。赵辉放下茶壶,招呼二毛:“你陪二位老师先坐坐,我去喊纪康回来。”“欸,不用了。”二毛还没接话,梅晓红立刻道:“跟你说就行。”她放下杯子,又笑一笑:“学校准备修建礼堂,原先的旧教学楼也要改建。具体的……”她转向刘启明:“主任,您跟赵辉谈?”“好,是这样……”刘启明笑呵呵接过话头。赵辉的视线离开那瓜子仁儿一般白皙细腻、依旧娟秀年轻的脸庞,在刘启明对面坐下,微笑着抬起眼帘……快近九点时,纪康进了院儿。赵辉刚收好茶碟,听见‘嘭’一声关门,忙走出去:“怎么了?!”“国土资源局的,日!”纪康脱了上衣靠进椅子里:“给我倒杯水。”“国土资源局?”赵辉递给他:“来这儿干啥?”“钱胖子说,年年都要来一趟。这不,”纪康喝两口放下杯子:“快中秋了,来打秋风了。”“靠,”赵辉道:“凭什么啊?”“凭什么?违规开采呀,烧砖不得挖泥巴。”纪康五指轻击着桌面,摊长腿:“怪不得这破砖窑没人查没人管,”他笑:“原来是靠上供。孝敬好了‘老太爷’,就天下太平了。”“那得罚多少?”赵辉坐下。奶/奶的,这才接手几天呐。“今年不用罚。”纪康嗤笑:“要五万块红砖。”“五万块?!”赵辉差点跳起来:“这就是钱胖子的‘好事儿’?!”日/他的,五万块红砖,市价整整上万了:“太狠了吧!”“当然算‘好事儿’。不然怎样,给他现钱?”纪康搓把脸,站起来:“我冲澡去。”“诶,等一下。”赵辉叫住他:“校办公室那个刘启明,跟梅老师来过,你刚走。”“来干啥?”纪康侧身问:“订砖头?”“嗯。”赵辉看着他:“教学楼,礼堂,重建。”“哦。”纪康挑挑眉毛:“你接了?”“当然接。”赵辉盯着他笑。纪康也笑,看着他的眼睛:“接就接了,我冲澡。”“你没什么……”赵辉在他后面,语调很轻:“要跟我说?”纪康定了定,回过身:“有。”他唇角轻挑:“钱开山,暂时辞不了。单子太多,”那深黑色瞳仁里的笑意缓慢化开:“砖窑从明天起,两班倒。”说罢一抬腿跨出了门。赵辉紧磨着牙,差点儿扑上去嚼了他耳朵。末了,却一泼残茶,丧气地站起来去拿铝锅。天气渐凉,半夜三更得让那死小子喝口热粥再去。他揭开缸盖舀了勺糜子。镇上啥都方便,就是老鼠成群。米面油菜全得往屋里搁,不然一宿能给你搬空了。纪康唱着小曲儿,呼啦呼啦冲两趟,朝门外美滋滋叫:“老婆,给我拿身儿衣裳。”赵辉唰唰唰淘米上炉:“自个儿冲澡不带,跟那儿晾着。”“老婆,我冷。”纪康可怜巴巴挠门板。“老婆,我腿酸。”纪康踩着水哀嚎。“老婆……我睡着了。”纪康气息奄奄装鬼叫。赵辉闲闲封上炉门,也哼起一曲小调儿拎起小板凳,眼尾都不抬,一步一摇晃回了屋。烧煤就有这好处,小火慢熬不黏不糊,几小时过罢,粥也米花儿似的稀烂了。数秒之后:“老婆!!”赵辉眉毛倒竖:“干啥!!!”“呃……呵,呵呵,帮我拿衣裳呀。”“不拿!怎么着?”“……老婆老婆……”“……呜呜呜……”“我自己拿!”纪康哭罢,擦干眼泪临危不乱:“我出来了啊,我真出来了。我一晚上不穿!”赵辉鼓着灯泡眼,抱团衣服过去,抬手砸他脑壳上。纪康穿得舒舒服服,踮脚走过院子,悄悄儿摸进房,笑嘻嘻跟在他屁/股后头滴溜溜转。一会儿搬椅子,一会儿递铲子,忙得不亦乐乎。赵辉自顾自挥舞扫帚,鸟都不鸟他。纪康绕出几身汗,左右跟不上,灰溜溜坐回椅子里,拿起他从镇上带回来的报纸没趣儿地翻。翻两页打个哈欠,翻三页伸个懒腰,丢一边爬上床,虫子一样瞅着他滚来又滚去:“老婆……挺晚了,咱睡吧?”“睡你的,我还没完。”赵辉瞥他一眼继续拖地。“睡不着,”纪康脑袋跟着他转:“你跑来跑去闪得我眼花。”“眼花那屋睡去。”隔壁房间当时也一块儿捡干净了,二毛还做样子,特地给搭起张单人床。“我不去,那床窄,”纪康扁了嘴:“我掉下来咋办?”“成。你不去,我去。”赵辉懒得啰嗦:“我不扰你。”收了拖把拾起脏衣服往外走。三点就要开窑,这会儿再随他闹,真不用睡了。“不行,你也不能去!”纪康见他抱了满怀,蹭一下蹦起来,火速扑到门边:“万一老鼠抬了你,我可咋办?!”抢了衣裳囫囵一卷就往床下塞。“你!我洗衣服!”臭小子分明装傻捣蛋,赵辉恼死了:“快给我掏出来!十点了,还闹!”“不掏!就不掏!”纪康跟那衣裳有仇,把牢床沿抵死不让,勾着腿又趁机往里挑:“我穿脏的!你陪我睡。”赵辉眼若铜铃、满脸黑线,强压下一口气,把灯一揿,揪住他耳朵猛地提上床:“好,你给我睡,睡!五分钟不着我抽死你!”“老婆老婆,”纪康喜滋滋窝进他怀里,猫一样叫:“五分钟太短了吧?你这样吓唬我,我会失眠的……”赵辉睁开眼,低下头,照准他嘴巴,一巴掌抽下去。“啊!”纪康惨叫一声,捂住嘴:“你干嘛打我?!”“问得好,”赵辉慢悠悠拉上被子,翻身面墙:“你欠揍。”“为啥?”纪康问:“为啥?你打我好疼……”赵辉闭着眼,不吭气。“……你从没这样打过我……”赵辉调匀呼吸:“你睡不睡?”“……睡。”风影子一般弱的声息,黯然沉进深浓夜幕。月入稠云,万籁俱寂,树影扶疏……唯有那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