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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事事的富贵闲王,将宏图大志都藏在心底,再不用看着纳锦强颜欢笑,眼见他们母子分离……再然后有一日,有个沧桑文弱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只对自己说了寥寥数字,却将最后一点迟疑打碎。他说:“王爷,你不甘。”“阿史那乌木在禁宫内本有暗桩,正是因此,当年顾相甚至一度被其挟持,”秦佩声音清冷,恍如石上清泉泠泠,不带半分情感,“圣天子再英明,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不知为何宫里的暗桩竟残存下来,甚至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尚衣局,李忠便是其中之一。东宫守卫森严,殿下对吃食用具更是万分小心,据闻就连墨砚中的墨汁都曾验过,可为何最终还是着了贼人的道呢?”轩辕冕终于抬眼看向秦佩,眼中晦暗不明。“当时我便有所猜测,让殿下中毒的未必是某一样物什,而是某几样,而当时东宫中有可能的无非三样,屏风、香炉、还有墨砚。”秦佩缓缓道,“经过数月尝试,我终于查明凶嫌手法——将丝线浸入毒液之内,密封干燥,再以其绣成屏风。太子素喜熏香,又颇为畏寒,桂宫内殿远比外间温热。只需洒扫宫人每日晚间往那屏风上喷一些水,再点上香炉,毒液便会消无声息地跟着热气弥漫开来……殿下夜夜安寝之时,赏着幼弟献上的十二扇花鸟屏风,绝想不到这哪里是孝心,这要的是他的命!”轩辕晋颤抖着退后数步,直直看向纳锦,“你不辞劳苦、一针一线绣这屏风,原来却是要害人性命么?”纳锦强自镇定,“秦大人,就算是我所为罢,可你如何解释,其一,为何其他宫人安然无恙;其二,若当真是我,为何不干脆将太子毒死?”“第一,殿下夜间在桂宫独居,而桂宫多为宦官,并无宫婢,药效不显,第二,虽然你其心可诛,可时机不对,在找到那铁盒之前,太子必须活着。所以,你下的毒量很小心,不过四五滴左右,溶在水中,更是微不可见。可太子殿下日日熏香,又是在睡梦之中,日积月累不知不觉间也吸入了两三滴的量,正是你算计之中,亦是你最希望见到之事。”许是抱着孩子有些疲惫,纳锦换了只手托住孩子,脸上浮出一丝浅笑,“算你料准了,隐瞒无益,不如今日咱们便来谈谈条件罢?”秦佩冷笑一声,“我倒不知道你有何资格来与我谈条件!我猜猜,你该不会是想说雍王继位,册立你的儿子为储君,除去给太子解药外,还可以放我一条生路罢?纳锦,你是不是太自作聪明了些?”纳锦蹙眉看他,“我以为我们好歹相交一场,想不到你竟如此看我!”秦佩抬手打断她,“雍王一党,或者说你为何要找这个铁盒,不过是因为这个铁盒里藏着阿史那乌木的金册,还有他嫡子的名姓。取了这个铁盒,找不到世子,恐怕这铁盒也不过是个废物,而若是没有金册,你们回去漠北便难以服众,甚至不能调动突厥部的兵马财富,我说的可有错?”“秦佩……话不要说的太多太满,你知道我不少事情,我也知道你的,”纳锦似乎一瞬间卸下所有伪装,不乏阴狠地看着秦佩。秦佩不为之所动,笑笑,“古人言‘最毒妇人心’,今日我才体会其中真味。欲壑难填,你曾对我说过王爷欲求太多而失了本心,可如今看来,我以为说的却是你!太子病重,终于瞒不住的时候,你一面让周芜,也就是傀儡胡先生告诉雍王,你们给太子下毒,却不会伤及性命,事成之后服下解药便可痊愈。另一面,你无意中知晓谁是阿史那乌木的儿子,便立刻放出消息给漠北,也就是正在争夺汗位的金顿可汗第二子阿史那附离,于是一群突厥死士来到长安,先是虐杀了不少朝廷官员,充作你们的掩护,后来更试图除去阿史那乌木之子。”“那你说我为何这么做?对我有何好处?”秦佩嘲弄地笑笑,“不知你对雍王是真的情深意重,还是野心滔天、痴人说梦……雍王为了储位拼死一搏,你却已开始为他打算,若是没有金册,无论谁承袭突厥余部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自相残杀,土崩瓦解。若是雍王顺利即位,这便是他的功业,若是他落在下风,灭国之功于他更是大大的筹码。以解药换储位和金册,最后再将金册毁去,当真好算计。谋害太子,背叛旧主,欺瞒夫君,我从未见过如此狠毒下作之人!”“等等,我依稀记得突厥人在刑部衙门所杀官吏是个叫陈忓的八品官吧,仿佛还是出身寒门,若他是阿史那乌木之子,恐怕与理不合吧?”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的嘉武侯独孤承突然开口道。他曾随驾亲征剿灭二王,又识得秦泱,有此问并不稀奇。知晓内情的赵子熙缓缓闭上眼睛,而轩辕冕只默然凝望着太、祖神位,满面怆然。秦佩不退不避,任凭众人视线如刀般戳在自己身上,哑声道,“本该死的人,从来都应是我啊。”第101章第十五章:一时回首背西风一石激起千层浪,除去先后知晓内情的赵子熙、轩辕冕,已从他这番推断中有了猜测的独孤承,余下四五位王公均是满面愕然,尤其是与他有旧的洛王同王,此刻更是惊诧万分。就连轩辕晋,也暂时从他自己那些小情小爱里脱离出来,傻愣愣地看着秦佩。秦佩并未管旁人,依旧看着纳锦,“怎么,你以为我想留在天启朝,必然怕人知道身世,所以就可以任你要挟了?你太自作聪明,当真以为世上人都如你一般么?”纳锦双唇战栗,一旁的契苾咄罗却怒喝道,“你这妖妇,枉我们奉先王遗命听你差使,想不到你竟要谋害少主!今日我等便取你性命,看你还如何吃里扒外!”“契苾!住手!”秦佩冷声喝止,又对纳锦道,“你既是汉人,为何又为阿史那乌木效命?”纳锦缓缓跌坐下来,手中孩子被颠簸地一颤,瘪瘪嘴便欲哭泣。“秦大人还在世时,曾经收养了许多孤儿,教他们技艺,最终才能为他所用,即使在他出事之后也是如此。我便是被小姨收留,跟着她研习针凿药毒之术。咱们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蛰伏在那庄子里,伺机而动。”纳锦苦笑,“我与小姨在东市开那江南绣庄,一开始只是为了与突厥联络,毕竟东西二市胡人甚多,不易引人注目。后来我们常见那些贵家子弟在东市纵马,想起昔年秦大人遗策中有一条便是挑起士庶间隙,于是便一同做了这踏马案……再后来,阴差阳错之下我竟得到了王爷的青眼,众人一合计之下,周先生拍板,才让我欲擒故纵地进了雍王府,一是可以接近少主,找个合适的时机将身世言明,二也可以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