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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佟管家也阻止不了他,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他只想逃离这里地方,这辈子都离这个地方远远的,远到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远到他想回来也回不来。后来他们终于到了江南一带,江南苏城温暖宜人,可是相容还嫌不够远,他还想走,佟管家落着泪,哑着声说:“老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将身体耗到尽头啊。”相容摇摇欲坠之时,二串将越宁抱到他身面前来,用越宁来求他:“一路奔波,小公子也病了,公子听管家一句劝就停在这里吧。”襁褓之中,越宁睡得极其不安稳,相容知道他发烧了,相容想伸手试一试他的体温,二串抱着越宁靠近他,可是架不住心中的恐惧,相容看一眼越宁就要战栗不止,怯懦地连连后退。不得不在这座江南的小城安定下来,最古老安静的巷子里,巷子里的最深处,推开门,无比安宁。这是佟管家费尽心力择的地方,他希望相容能在这里好好的开始他的新生活,但是新旧两个人哪儿是那么容易分的分明的。再安宁的地方抚慰不了他心里的恶鬼,一闭眼,还有很多很多人……,每个人都在角落等待暗夜降临钻进相容的梦来向他讨债,哪怕是在梦里,心都是绞痛,疼痛地纠着胸膛,蜷缩着身体还是难忍呜呜出声。惊醒!满头大汗,可是睁眼还是一片黑暗,就好似还陷在鬼怪缠身的噩梦之中,这时候耳朵里却穿来了孩子的啼哭声,尖锐地刮着他的耳膜。整个后半夜就再也睡不着了,也不敢睡着,于是在房间里点着灯枯坐一夜。晨光时分,二串按时辰敲开门进来为他洗漱,相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看看越宁,让奶妈抱过来吧。”妈将越宁抱到他的跟前来,哭了大半宿的越宁现在还直打着嗝,大眼睛里有泪,卷睫毛上也是泪,原本白白的小脸哭的通红。相容盯着他的小脸,然后抬起头问奶妈:“我能抱抱他吗?……我还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奶妈一愣,看着相容无措的样子,哑然失笑。从奶妈手里接过来,相容托住越宁的头,小小的身躯,软软地和个rou团子似的,相容始终小心翼翼,怕做错什么,怕让越宁磕着碰着,其实他心里还是害怕的。越宁被圈在相容温暖的臂弯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直盯着相容看,越宁看了相容一会后,啊哈哈的笑起来,乐不可支得样子。奶妈在一旁喜笑颜开:“果然是要亲爹爹抱,小世子就笑喽。”其实越宁都过半岁了,可相容却是头一次抱他,就和当初清瑾告诉他她有了身孕他却不敢摸她的肚子时一样,相容始终不敢抱越宁,见惯生死,他晓得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双手轻轻一推,或者紧紧一收,就没了。相容怕自己的怨恨心伤害到这个孩子。奶妈看相容手脚笨拙的抱着孩子,说:“小世子再大一点儿就会叫爹爹了呢?”听到这里相容的心猛跳了一下,而就在这个时候越宁的小手终于抓住他的衣襟,相容低头一看,越宁看着他在笑,眼睛弯成月牙一样,相容看到了他冒出来的白白的小乳牙。他亲手斩断过自己与许多人牵扯纠缠过的丝线,一刀下去,干脆利落,割rou剔骨,可是怀里的这个孩子,就像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其实这个世上还有这样一个生命依赖着同他紧紧相连,这也是他同相钰最后一点点存留下来的线了。快一岁的时候,越宁咿呀学语,磕磕绊绊地叫了一他一声爹爹。那时候,相容的病情也好转了起来。说亲的婶子邻居们要踏平相容家门槛,这一天天气正好,相容终于让越宁出府门了,温柔眉目的公子牵着机灵活泼的小童,小娃娃还仰头叫着爹爹,公子低头慈爱无比,“小心看路。”相容很宠爱这个孩子,泼皮耍赖说累了要相容抱,正是要学会走远路的年纪哪能惯坏,可相容不忍就真抱起来他,越宁搂着相容的脖子,左邻右舍见了纷纷可惜:这么好的人,怎么这丧了妻,丧了就罢了,怎么就有了个孩子呢!“咦?哪……哪里?”越宁没出过这个深巷子,磕磕巴巴地问相容。“近日来了一位爹爹的旧友,他是探花郎,如今来了我们这里做父母官,爹带你去看看他,盼你多多读书能同一样。”相容望着他歪着头懵懵懂懂的样子,笑了,“你还小都听不懂我说什么。”“越宁啊,要快快长大。”越宁听懂了,点点头,认真的说:“长大,要长大!”江南小巷的日子过得宁静又安稳,一晃眼孩子两三岁,是最调皮捣蛋的年纪,哪怕是在相容的教养的长大,到了这个年纪该怎么闹还是怎么闹。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慢慢地越宁会流利清晰的说出好长一段话,能一个人摇摇晃晃从花塘走到亭子。眼见着越宁的身量越来越长,衣服鞋子做的没长的快,偷偷地眉眼长开,当小小一张脸有了轮廓……越宁小手在相容眼前一个劲的晃:“爹爹?”相容好不容易被招回神来,捉下越宁的手:“刚刚背到哪儿呢?”“背完了。”越宁不解,小手往自己脸上摸:“脏?”相容摇头。越宁歪了头,懵懂不知。眸中无尽柔光,相容摸摸越宁的头,:“爹爹只是感叹,一眨眼越宁就长这么大。”夜晚,秋日寒风,佟管家送药来,就见相容孑然一人房门外的花塘那儿,身形单薄,一阵风吹来那衣危险摇动,好似人都摇摇欲坠。佟管家走过去,把药送到相容手里:“王爷,喝药了。”相容端起药碗仰头喝完,那么苦的药眉头都没见皱一下,碗底喝尽把空药递回给佟管家:“越宁睡了吗?”“小公子早就歇下了,夜深了王爷也回房吧。”相容没有回房的意思,佟管家就没走在一旁守着相容,哪怕相容安然无恙挺过来,这么些年都平平安安,但是当年相容万念俱灰的可怕样子历历在目,以至于佟管家至今不敢放心让相容一个待着。夜静谧谧,天上好大一轮的月,每月十五总是这么圆,相容看着说:“当初母妃也是这么想的吧。”佟管家疑惑,想什么?“当时年纪尚小,只以为母妃宠我,因我提出来所以母妃替我圆个愿,方至此时我才明白母妃当时所想。”总是一个不经意间,相容便轻易走了神去,目光凝在越宁身上,他总总能通过这张相似的面孔看到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