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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血的耳鼓中听来格外明显。……会被走廊上的人听见,他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然后他才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异样,似乎本来应该是针锋相对的,但那个亲吻却温软、厚重又很热,神经触感令脑髓和脊椎都产生了一种细微的刺麻。太不真实了。眩晕得有点荒唐。江停指甲掐进掌心里,开始都没感觉,刺痛被淹没在了铺天盖地被亲吻的热烈里,过了好几秒乃至更久的时间,他才发着抖强行抽出手来,硬把严峫推出去了半步。周遭凝固般安静,远处走廊上护士的走动和说话声隐约传来,反衬得两人的喘息和呼吸异常清晰。“……”严峫止住胸腔起伏,按着腹部刀口的位置慢慢站起身,问:“怎么样?”江停拇指紧紧掐着中指内侧指节,才能发出比较正常的声调来:“什么怎么样,想让我夸你吗?!”尽管他声线竭力压平,但最后一个字音还是上扬得有点过度,连严峫都听出来了。但严峫没有笑,也没有任何得意、不满或其他情绪波动。“我不值得你肯定?”他反问道。——所有夹杂着试探的信任,隐藏着矛盾的合作,危难时毫无保留的援手,和遇险时豁出性命的保护,难道这些都不值得肯定吗?“……我对李雨欣说的话的确是骗她的。”良久后江停冷冰冰道,“黑桃K是毒枭,我是警察,不论我做什么都谈不上背叛二字。如果你的思维被一个精神变态的疯子带着走,很快就会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可能是叛徒。”他伸手抓住门把,向严峫略微抬起下巴:“你三十多岁了,冷静点想清楚,别把自己的小命玩死。”咣!门打开又关,江停的脚步渐渐消失在了走廊远处。严峫慢慢退后,坐在了病床边,十指插进头发里用力摩挲,然后突然像下定某种决心般深吸了口气,一把拿起那个新手机打开插卡。“喂,爸。”严峫顿了顿说:“我在江阳县出了点事,帮忙叫个大车过来,接我立刻回建宁。”`江停打开副驾驶门,钻了进去,重重扣上安全带。“走吧。”杨媚坐在驾驶座上,大概真是一路上心急如焚,连她视若性命的妆都没来得及化好:“江哥……”“没事,”江停说,“那个中弹进了手术室的蠢货又不是我。”然而杨媚眼底的忧虑并没有因此减轻,相反更浓重了:“江哥,实在不行这个案子就别跟了吧,中国那么大咱们哪里不能躲?先是医院又是这次,连坐在警车里他都敢动手,那个人简直、简直……”“你说黑桃K?”光天化日之下猝然听到这个名字,让杨媚霎时愣住了,紧接着森寒从脊椎猛蹿上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动手的不是他。”江停对杨媚的寒噤视若无睹,说:“不过难得的是他在这个案子里留下了破绽,所以一定得追下去。”“……什么……什么破绽?”江停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从杂物匣里摸出墨镜和口罩戴上,再把座椅向后仰倒,调整到了一个上高速时不会被监控摄像头拍到脸的角度。“开车吧,”他说,“我先睡一觉,换手时叫我。”杨媚心知劝阻没用,忧心忡忡地瞥着他,却见江停不知为何突然用指节揉了揉自己脸上的口罩,紧接着又把手放回了身侧。杨媚忍不住又奇怪地瞥了眼。——那个细微的动作,看上去就好像他下意识摸了摸嘴唇一般。`不夜宫KTV。上次车停在后门时,还是刚出院的时候。江停钻出车门时向远处巷口望了眼,路灯下却没有了那个背着书包、穿蓝色上衣,心虚着慌慌张张避开的年轻男孩。他收回了目光。“不用叫厨房做吃的,”江停在杨媚开口前就堵住了她:“我上去看点东西。”杨媚好不容易提起的粉嫩少女心登时被一瓢凉水浇了下去。江停关上门,打开台灯。KTV楼上这间套房跟他上次匆匆离开时的模样已经不同了,被褥床罩都换了干净新鲜的,喝了一半的水被倒掉浇盆栽,玻璃杯被洗得透明发亮,整整齐齐垒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唰拉——江停拉上窗帘,一颗颗解开衣扣,反手将衬衣扔在床上,走进了浴室。花洒喷出温水,热气迅速蒸腾上来,江停闭上了眼睛。曾有段时间他觉得告别这个世界最舒服的方式是在温水里溺死,无知无觉、安安静静,犹如回到了他那早已记不清面孔的母亲的zigong。但当他被绑在安全带上沉入河水中时,刹那间脑子里想的却是,我怎么能死?他永远也不会告诉严峫的是,当进水的车门第一次被打开时,那几秒他其实是清醒着的。他能感觉到严峫被拽出去了,身侧的小姑娘也被救走了;车厢缓慢地打着旋沉入河底,毫不意外地只有他一个人被孤零零绑在后座上,投向死亡冰冷的怀抱。这就是终结了,当时他想。但他却没想到车门会在巨大的水压下被再次打开,就梦中曾出现过的手伸向现实,将他死死拉住,用力拖向生的彼岸。江停长长吁了口气,再睁眼时,看见对面模糊的镜子,便随手将水汽一抹。镜中的人看上去比实际要年轻一些,但也年轻不太多,至少眼角已经有了岁月留下的细微痕迹,不过因为很少笑的缘故唇角两侧异常平整,并没有他这个年龄的人惯有的鼻唇沟。他从小时候肤色就比其他孩子白,病床上躺了三年,让脸色皮肤变得更加苍白缺少生气,反衬出眼珠有点过分锐利的黑。公大毕业出来那几年体型还算是比较健康精悍的,现在也毁了,如果不尽力挺直背脊抬起头的话,怎么看都有点孱弱。——那还不是惹人怜爱的孱弱,而是一边满身陈旧伤痕,一边又带着格格不入的疏离和冷淡,让人看了就想敬而远之的感觉。江停蹙眉盯着镜子,连自己都觉得不是很好看。别说跟漂亮姑娘比,哪怕跟青春有活力的小男孩站在一块,都显得格外不可爱。所以那个姓严的富二代刑侦支队长,恐怕不仅傻,还有点瞎。江停自嘲地一笑,随手泼了把水在镜面上,不可爱的身影顿时在水迹中扭曲得光怪陆离。少顷,他披着浴衣走进卧室,随便擦擦还滴着水的头发,从门后抽出白板,然后打开了床边书桌下一只焊死在墙壁上的保险柜,取出几只被线扎好的牛皮纸袋。纸袋里赫然是无数笔记、旧报纸、几十张照片等,零零散散撒了一桌。江停从中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