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1
“平君侯如何得知?”晏衡再次吃惊。“一个时辰前,苍崖山发布了门派通缉令,向整个武林悬赏那个昔日没死成的叛徒的人头,消息还没走透,已经掀起一波惊涛骇浪了。”晏衡愕然张了张口,掩饰失态地转过身子:“秦端阳竟如此一不做二不休……”看来秦端阳也知道,谢无秋没死的重磅消息太难封住当时在场诸人的口,而且秦端阳定然也会怀疑十二楼的态度,干脆趁底下议论和敌人出手前,亲自放出消息。晏衡知道谢无秋身份的那个时候,不是没想过拿他的身份做做文章,借此攻击苍崖山,只不过在他看来谢无秋的价值比起扳倒苍崖山,用在别处才能更大发挥。至于探丸借客这个身份,既然他本人都改面更名不愿重提,他就遂他心意。没想到会这么早与秦端阳对峙。“晏楼主早就知道吗?”平湖岳问道。晏衡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其实到现在,我有时都还是难以相信他就是那个人。”平湖岳领会地微微一笑:“晏楼主最爱看探丸借客的民间话本,好几次托我帮你收购过孤本,这真人与话本里有出入啊,我是能理解的,晏楼主也不要太当真了才是。尤其不要爱屋及乌,过于失智。”他的话似暗有所指,但晏衡不及细思,先是脸皮一红,轻咳道:“不会的,我分得清。”不过有句话平湖岳说的很对,这真人和话本,何止是有出入,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话本里描述他“剑术卓异,孤冷不群,高山仰止,嫉恶如仇”,除了第一条,其余根本和那个人对不上号吧?以前他觉得,探丸借客若就那样死了,实在可惜,总希望博望坡后,他另有因缘际遇,寻到自己的出路。如今倒是常想让那家伙去死一死。认真的时候,他或也会想,兴许探丸借客就死在那个时候才是最好的结局?对他,对其余欣赏过他的人,都是如此。但人生没有如果。“平君侯就是想提醒我这个吗?”晏衡问道。“不是,是另一件。晏楼主可还记得你离开雒城那一日,带他来平府的事。”“当然记得,怎么了吗?”“若不知道他是谢无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古怪之处,但知道他是谢无秋,我便觉得有些不对。”这恰恰与晏衡的感受相反,他在知道他是谢无秋前,还对他的背景身份有所怀疑,但知道他是谢无秋后,便卸去了怀疑,可如今平湖岳却这样说。晏衡不由诧异万分:“这从何说起?”“如果传闻没错,谢无秋是弘农人,幼丧双亲,被秦端阳收留,十岁入了苍崖山,是在中原长大的,对吗?”平湖岳说,“他曾遵师命周游,也曾西去漠北,那著名的‘一剑守西凉’便是那时,可他于漠北停留不超过一个月,对吗?”晏衡点头:“确是如此,怎么了吗?”“晏楼主可曾怀疑过他的身世呢?”晏衡忖道:“谢这个姓在弘农十分少见,普通人家更是稀有,我猜过他双亲或是祖上有一方是从南方迁来的望族,是淮阳谢氏的那支。不过这个实在无伤大雅,不知平君侯何以执念?”“如果我告诉你,他可能是漠北人呢?”晏衡顿时一惊:“这怎么可能?”其实细究起来,谢无秋的长相的确不是中原相,他嘴唇和下巴有江南人的秀美,但眉峰凌厉,眼窝深邃,鼻梁挺拔,颧骨也高,少年人的稚气使得他面部线条柔和几分,但若再长开些,那长相,像极了漠北的游牧民族。晏衡如今对“漠北”二字着实敏感,因为那地方很可能与杏林谷第五代传人有关,而如今平湖岳突然带来这样的消息,晏衡很难不再次把谢无秋和杏林谷联系道一起。谢无秋和杏林谷有瓜葛,这可能吗?晏衡深吸了一口气,慎重问道:“平君侯,此话当真?你又是如何得知?恕我失礼,可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晏衡的惊讶反应甚至在平湖岳预料之外,面对他的严肃,平湖岳不由犹豫也认真了几分:“说实在的我也只是个猜测,但这个猜测准不准,我说出来,晏楼主可自行判断。早在你离开雒城那日,他曾进屋与我说过两句话。他的其中一个动作,让我下了这样的结论。”“晏楼主或许不知,其实我也是漠北人。”晏衡果然讶异。“不过我是漠北汉人,十几岁时出来自己闯中原,但我对漠北习俗还是记忆尤深。我们管漠北往西的地界叫做漠河,漠河人尤其往西北的地方有一个奇怪的风俗,就是绝不正对窗而坐,这大约是来自老人的迷信吧,当地人认为那样是非常不吉利的。”晏衡打趣道:“可能因为漠河北边常年战乱,一旦打起来乱箭从窗里飞进来也是常有的事。”平湖岳无奈一笑,继续道:“可能吧,所以后来留下了这样的习惯,但是如果去别人家做客迫不得已要正对窗子,那么身前摆着的东西也一定不能正,总要偏一些。据我所知这种风俗在中原是没有的,所以当时他一坐下,下意识第一个动作,就是稍微移了一寸茶杯。我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他家乡。”听到这里晏衡也难以辩驳,只能怔然望着平湖岳。谢无秋是漠河人?平湖岳道:“我之所以提醒你这个,也是我先前说的,晏楼主,你的每一步都要小心再小心。一个人伪装姓名和容貌尚有原因可以解释,但若连身世都讳莫如深,刻意隐瞒十几年,就很值得怀疑了,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要么,他不是谢无秋,那么他冒名的目的是什么?要么,谢无秋是漠河人,那么他瞒着身世又是为什么?他是哪族的人?莫非根本不是东魏人?他活了下来却不去找苍崖山报仇,而来接近十二楼,又有何所图?这些,都是你要好好考虑的,少楼主。”晏衡呆了很久,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东西,努力消化掉了平湖岳的提醒,才慢慢点了下头:“我明白,多谢平君侯。”平湖岳道:“此次便是这两件事,说完我就该走了。晏楼主,还是那句话,望你珍重。”晏衡重重点头:“你也珍重。”晏衡目送平湖岳的背影没入了深夜的竹林中,凉风吹得他单薄的身躯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