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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便一片寂静。夜色中只听见那些火把偶尔迸出火星的噼啪声。摇曳的火光,在那年轻的面庞上,打出明暗晃动的光影。那人一字一句吐出了让嵬名山的心坠冰窟的话语。“你一离开郑州城,我军的贺兰将军同俞将军便已举兵攻城。”“你留在郑州城内的那两位大将军,可不像你这么耐得住性子。我赶来的时候,听说他们两位毫不犹豫的争相出城迎敌。到了此时,说不定郑州都已经被我大晋拿下了。”仿佛验证了他的话语一般,在郑州城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随后,天的那边隐隐亮起了火光。那是撞车撞击城门的声音。如果不是守将莽撞乱来,敌军的撞车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短的数个时辰之内,就开到了城门前。巨大的声响一阵阵传来,一声又一声敲在嵬名山的心上。“我虽然为将军之敌,但素来崇敬将军。我知将军此次出城,必定不是为了逃亡。”“墨某心中估计,将军一来想要引开我军兵力。二来,大约想去就近的宅阳,或是荥阳请来救兵。”墨桥生的话交织在那远远传来的轰鸣声中。“可笑的是,墨某心中虽然清楚,但将军在那镐京的主君只怕不会这么想。他只会怪你率军私逃,以致丢了郑州,这乃是大罪。你身负重罪,难道还要拼死从这里杀出重围,回镐京引颈就死吗?”墨桥生的每一句话,都插在了嵬名山心中最痛之处。他是西戎人,这汉人的江山容不下他。而西戎朝堂早已无他立足之地。天下虽大,竟无他容身之处。“我大晋的主君,是一位胸怀若海的君主,只要你愿意归降我大晋。我可以保证将军的才干能得到更好的施展,同时我发誓绝不伤你手下这些将士的性命。”“我乃是异族,晋越侯如何容得下我。”嵬名山冷哼一声。墨桥生抽出佩刀,毫不犹豫的在自己手臂一划。他举起手,红色的血液从空中滴落。“我们的血和你们西戎人一样,都是红色,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所谓异族,不过是嵬将军您自己脑中的一个观念而已。”“我,曾经身为奴隶,在我们汉人眼里,奴隶甚至连一个人都算不上。”“但我的主公却从不在意出身。她的眼中,只会看见你的能力,和你的忠诚,而绝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地位,对你随意猜疑。”嵬名山的刀锋,缓缓垂下,一点点的离开了杨盛的咽喉。作者有话要说: 墨桥生:杨盛,为了捞你一把,我可是一口气说了我有生以来最多的一次话。杨盛:感谢老铁,从今以后我的命就是老铁的了。第79章嵬名山垂下了手中的刀,这位经历过无数血雨腥风的犬戎将军,面庞上露出一丝失落的神色。“君臣之间,能够彼此信赖,互不猜忌,是何其难得。”嵬名山看着那个被簇拥在火把从中的敌人,那人正从黑暗的山岗上缓缓策马而下。他叹息一声,“墨将军,我没有你幸运。”墨桥生皱起了眉头,他预感到事情没有那么顺利。果然,嵬名山一把将被绳索捆束的杨盛提上马背,透过火光看了一眼墨桥生,朗声开口,“你我两族结怨已深,我永远不可能做一个汉臣。”他的刀锋向前一指:“突围!”西戎武士紧紧围在嵬名山周围,迅速集结成一个锥形的阵势。人人策着铁骑,举起弯刀,悍不畏死地向着重重包围圈发起了冲锋。……天蒙蒙亮的时候,战场的硝烟才逐渐停歇。郑州的城头之上终于插上了晋国的军旗。此时,四处城门大开,浩浩荡荡的晋国甲士,带着一股胜利者的豪迈步伐,开进了这座满目疮痍的巨大城池。浓雾在清野间弥漫,战后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堆砌着无数残肢断臂。不论是敌人还是战友,此刻,都毫无区别的变成了一副没有生命的尸体。清理战场的士卒在战后凌乱的战场间来回走动,偶尔发现还未断气的敌人,就举起手中的长矛,狠狠的给补那么一下。随着卟的一声轻响,一蓬鲜血溅出,一条性命就这样被毫不留情的收割了。他们把敌人的人头一个个割下,整齐在城门口堆成一个塔状。当然,这些事后收集的人头只能算做集体的功勋。个人在战场上收割的首级,已有随战专门记录的书记官员,现场一一登记核对完毕,统一的摆在了城门口属于自己方阵的区域内。晨间的雾气飘散游荡,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城墙下,整齐划一的累着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塔,向大家昭示着不同编队各自取得的功绩。那些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头颅,让郑州城内的居民和投降的敌人胆战心惊。但却让晋国的士兵喜气洋洋。他们甚至三五成群的守在属于自己编队的“人头塔”边上,一面兴奋的讨论着昨夜的大获全胜,一面用手指默默掰算自己此次能够分得的土地和爵位。杨陆厚呆坐在自己的营地。战后的营地一片凌乱,偶尔还有几个士伍搀扶着自己受伤的同伴,正艰难的跨过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向外走去。昨夜,这里是战况最为惨烈的区域之一。敌方大将军嵬名山率着五千精锐企图突围,在此地被墨将军团团围住。犬戎骑兵悍不畏死的冲锋,留下了数千人的尸体,最终只得少部分人突围而去。这对其他人,是一场值得庆祝的大胜。但对杨陆厚,以及他们那些一起从奴隶营中出身的兄弟们来说,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他们的千夫长杨盛被敌人带走。杨陆厚捂住自己的头,死死睁大眼睛盯着眼前染血的土地。我怎么就那么没用,是我害了盛哥,是我害了盛哥。他闭上眼,一片寂静的营地中似乎还响彻着昨夜战场上的嘶吼声。盛哥为了救他,被敌人围困捕获。墨将军率军追敌而去。他们这个千人队接到了休息的命令。然而他,还有营地中许多的士伍们,都固执的待在原地等候。尽管希望十分渺茫,但他们依旧在等着他们的千夫长回来。晨雾散去。清辉降临人间。古道上慢慢归来一队人马。打头之人一身黑色的铠甲,一身一脸染着鲜血。但他让所有等候的人激动了起来,因为他手中牵着一匹马,马背上扛着一人。营地中的人陆陆续续站起身来。杨陆厚揉了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