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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冬夜的寒。匡语湉脱下高跟鞋,光脚站到马扎上,对着夜风闭上眼睛。“三。”她松开手,张开双臂,四面八方的风让她有了久违的感觉,活着的感觉。“二。”烟花散尽,夜色归于沉默。最后一秒,她数着心跳,去感受那些东西,生命里最原始的,让人为之疯狂的东西。“一。”夏天会回来的。那些回溯的时光里,它也在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小葡萄。”匡语湉靠在男人的温热的怀抱里,感受他的体温,感受活着的气息。她哭了,抱着他哭了。宁凛的体型变了很多,比起八年前消瘦了一些,脸窄了点,皮肤也粗糙了,但身上的味道没有变,如同当年一样。他像一块浮木,在汪洋大海里转了一圈,终于回到她这座孤岛。匡语湉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前,哭着,眼泪都湿在他的衣服上。她的眼睛是红的,脸色是白的,抬头看着他,又哭又笑:“原来那天你在家。”“你听到我在叫你了。”“你听到我在叫你你为什么不开门?!宁凛你为什么不开门!”宁凛的嘴角动了动,暗色里他的表情似乎很狼狈,想点说什么话,但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默默放下了原本抱着匡语湉的手,抿唇,撇开了头。匡语湉转到他身边,踮起脚正对上他的眼睛,魔怔般说道:“宁凛,你说话啊。”他看向她。他穿着一身大一号的灰色针织衫,右手打了个结,脊背微微弯曲着。人还是那个人,但到底不一样了。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把自己过得一团糟。只除了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还依稀留有年少的影子。宁凛敛下眉,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睁开,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要‘对不起’。”匡语湉瘪着嘴,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眼眶,她的情绪都压在喉咙里,声音弱不可闻,“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匡语湉仰头看他,“宁凛,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宁凛沉默着。匡语湉又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联系我?”她其实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也有很多的问题能问。比如,当年死的那个人是不是宁冽,为什么警察说死的人是你,为什么殡仪馆的人会把你的骨灰盒给我。还有,云桐街抢劫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为什么不回复。但再多的问题,到了她这里,全都变成了女人感性的直接体现。匡语湉抽噎着,她只纠结一个问题,非要他给出回答不可。“你怎么、怎么舍得……”她发出一声很长的哭声。“你怎么舍得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她的哭声仿佛能把心肺都撕裂,那么多的眼泪,人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水分呢,她看起来快要把自己体内所有储存的水分都通过眼眶流出来。匡语湉问宁凛,怎么舍得。是啊,怎么舍得。宁凛抬起左手,擦去她的眼泪,但擦不完,根本擦不完。她从小就爱哭,被他精细呵护着宠上了天,以为从此远离眼泪滋味,没想到又被他重重摔落在地,自此匍匐于红尘,回不到天上。这个爱哭鬼,他哪里舍得。舍不得的。但舍不得又怎么样呢,有些事,早就不是舍得不舍得能决定的了的。“对不起。”宁凛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对不起,小葡萄。”匡语湉看他的脸,她问他:“理由,我要理由。”她年纪不小了,但哭起来依旧像个孩子,那一瞬间她不是二十八岁,她还是二十岁,还在跟宁凛吵那场没有吵完的架。“凭什么、凭什么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她一步步逼近,把宁凛逼到角落里,抵靠在墙边。她苦笑,心口很痛,“宁凛,他们说你死了,我不相信。可是他们都说亲眼看见了,所有人都说你死了!他们说我只是自欺欺人,你早就化成了灰,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没死,只有我!”她在哭,在闹,在嘶吼,疯狂地发泄着自己八年来的委屈和绝望。真的是太绝望了,八年啊,八年没有尽头的等待。匡语湉无数次说服自己,又无数次地不愿相信,她在等待和放弃里来回挣扎。“你没有死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她哭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眼泪也终于流不出来,像是流完了一生的泪水。“为什么啊?宁凛,你告诉我,为什么啊?”到最后,匡语湉都不知道自己在问点什么。他真狠,就这么不声不响一走了之,又不声不响地回来。他是个烙铁,将自己烙刻在匡语湉的生命里,烫得她血rou模糊,无能为力。她好不容易抚平了旧伤,可他一回来,那道伤疤就开始隐隐作痛,渐渐溃烂流血,淌出一道道脓水,一道道都在嘲笑她、讽刺她——匡语湉,你承认吧。你根本忘不了他。你从来,从来都没有一天忘记过他。*宁凛也很痛。他好难过。但误会能解释清楚,苦衷可以进行坦白,政府也能让他重新拾起自己的身份,但也仅仅只是这些了。匡语湉感情上受到的伤害,他又要如何弥补。她对他的怨念是那么真实,她的眼泪和歇斯底里也是那么真实,她真真切切地因为他受了八年的苦,见了八年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