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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纽约。李星和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就在前几天,他和uglyduck在club玩,期间还收到了熙贞的视频通话。“你戴发夹了吗?”那时候的熙贞满脸俏皮的笑意,依旧活泼天真。那时候自己怎么回答的?“当然戴着了,我敢不戴吗?难道活的不耐烦了?”求生欲强烈的他就连酒都没有喝。在club里比较收敛,帮忙打打碟什么的。那时候uglyduck也和熙贞说话了,他们甚至还久违的斗了嘴,热热闹闹,你来我往。那时候,明明很快乐幸福的熙贞。怎么会这样。美国纽约时间上午10:00。李星和觉得像个梦,他穿着黑色西装浑浑噩噩的跟着大家,眼皮高肿神情憔悴。这座暗金色的礼堂前聚集了不少车辆。门口站了一排殡仪服务业的人招待,白手套,黑正装,清一色的亚洲面孔。孔刘在门口下了车,身后的助理和工作人员取出了花环,他精神状态很不好,停驻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进去。走进大门后,来的人并不多,大多在外间等着,统一暗色服装,手拿着菊花和慰问金。他看见留着寸头的刘亚仁双手相握走进了里间,踏上台阶,走向了礼堂的吊唁区。米色调,嫩黄乳白的菊花摆满了整个礼堂,最中央放着灵位和遗像,一位风华绰约的女人侧脸。他转动眼球寻找那个身影,悄悄往旁边一看,那个穿着白色传统丧服的人正跪在右侧,低垂脑袋,看不清脸。刘亚仁向故人行了两次大礼,然后再向家属行了一次大礼,恭敬的送上了白色信封,家属一动不动,站在她身旁的宋禹廷鞠躬接过。行完大礼刘亚仁没有走,他跪在对面停了一段时间,最后眨眨眼睛动作缓慢的起身。礼堂外间是为吊唁人准备餐食的地方。韩国有句话:即使不参加婚礼,也要参加葬礼。同事直系亲属的葬礼是一定要参加的。因为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重要。朴宝英坐在餐桌前吃不下饭,不一会儿,她看见宋康昊也走进了餐食区,有代替家属接待吊唁人的意思。“家中只有她一个孩子,就连抬灵柩的人都没有……”“是发生火灾了吗?”“不太清楚……”熙贞mama的葬礼。怎么会。Loco觉得自己不适合穿皮鞋,脚底有些疼,好像大家都穿不惯正式的西装,因为表情很不好,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双手恭顺的放在身前,低着脑袋去了礼堂,谨小慎微,不敢大声呼吸。他看见朴社长第一个进去,叩头两次,向家属行大礼一次,抬起头的时候,没有起身。按照习俗,这时候家属要还礼。可她没有动,黑发低扎,穿着白色丧服身形单薄,越来越透明,只能瞥见她消瘦尖巧的下巴。朴宰范握着礼金,也许在忍耐情绪,下颌角很用力的绷紧,想了很多次两人再见的场景,只是没料到会在葬礼上。宋禹廷代替她收了礼金,也代替她还了礼,她自始至终都乖乖的跪在遗像旁,不说话不抬头。Loco不敢一个人,所以他是跟在社长的身后,混混沌沌的走出来,gray哥也进去吊唁,却看不见simon哥的身影。怎么会这样。李星和叩礼结束,想握一握她的双手,摸上去好似冬日冰凌,凉透心扉,一点温度都没有。“熙贞。”他轻轻低语一声,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过了很久,熙贞才抬起头,只是眼底一片白芒,不哭不闹的掀起眼睫,又安安静静的垂下。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李星和只觉得一种巨大悲痛袭来,堵在了胸口,他眼一热,抿了抿唇,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就是两个人的家,现在mama撒手人寰,家里便只剩下一个她。怎么活的这么辛苦呢?郑雨盛跪坐在她面前,眼神波动,良久良久,不忍心,难克制,深深匍匐在地上行了大礼。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这孩子经历这么多事情。葬礼简单而低调,她没有亲戚,mama也没有,因此能来吊唁的人全都是工作上或者生活中的伙伴。能来的都来了。韩国葬礼习俗就算是吊唁人聊天说笑也不忌讳,礼堂外大家各自说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与礼堂内的悲伤情绪毫无瓜葛。可是这次礼堂外,交谈声轻不可闻,吊唁者感同身受的肃穆。“怎么不在医院的葬礼区。”还是没能拥有勇气进去的郑基石发问,看着情绪平稳,说话也很有条理,没有胡子拉碴,而是面容整洁,仪态端正。“熙贞说不想让mama从医院走。”这句话让郑基石没能忍住,表情有一刹那的悲狞,随后努力的恢复平静。金材昱来的比较晚,韩国那边还有工作,赶飞机跑来纽约,是作为同事的身份来吊唁。他看见一位短发女性在门口接待,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是曾经宣传电影期间组织粉丝的工作人员。听说后援会是她在管理。也是,家中就熙贞xi一人,除了工作上的伙伴,也没有亲戚帮忙。纽约时间下午三点钟。出殡仪式正式开始。南熙贞正跪在灵柩前听殡仪业人员高声念哀词,她眼神一片茫然,懵懵懂懂的望着mama的遗像。在她身后站满了吊唁人,个个黑衣黑装,沉重严肃,哀乐惶惶然响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乌泱泱的漆黑中,只有她一抹白,纯洁无瑕,净白透明,仿佛要融化的雪花。唱完哀词,该她向mama磕头送别,然后将灵柩送去火化。可是她什么都不懂,从没有经历过,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呆愣愣的跪坐着,期望着mama醒来。“熙贞,熙贞……”不知道是哪个jiejie轻声喊,打破了这份死寂,宋禹廷这才弯腰在她耳边提醒。跪地的时间太长,她的双腿早就没了知觉,站都站不稳,跌跌撞撞的,像刚出世的孩童,身形不稳摇晃着完成最后礼节。没实感,没情绪,或许自己在做梦呢。不知是谁将mama的遗像放在她手里,她不理解的皱眉,表情无辜。熙贞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生疼,钻心的疼,可她偏要忍着,默默念叨:“不疼不疼,我还在做梦呢。”可就在殡仪人员要抬灵柩上车的时候,她终于撕破虚伪的幻境,陷入了残酷的现实。只见她风一样冲了过去,扒开抬棺人的手,倔强悲伤的小兽,积压已久的感情彻底爆发。“不行,你们不能带走mama!”“mama!mama!不行,不行!”这一刻,guntang的眼泪终于落下,打湿了衣衫。“熙贞,熙贞……”“呜熙贞……不要这样……”朴宝英再也忍不住,双手捂脸,肩背抖动,周围混乱一片。她的mama真死了。真的,只剩下了熙贞一个人。Loco身躯僵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在这世界她再也没有了亲人。代表着以后的人生要自己一个人走,代表着再也没有可以尽孝的人。没有了依靠,没有了港湾。没有了家。他唰一下热泪涌出,嘴唇颤抖的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不过仔细听,能听见他在说。“对不起,对不起……”“熙贞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赌气没去你新店的开业仪式,我不该为了一瓶酒向你发脾气。我后悔了,我好后悔,我怎么能因为这件小事向你发脾气。我不知道那天新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因为担心我的身体在新店被砸后还要来看我。对不起,我不该说出不要做朋友的话,对不起,我没能遵守诺言做你的好朋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Loco已经满面通红,眼前被泪水模糊,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想要伸手抓住情绪崩溃的人。可是指尖刚刚挨到她的肩膀,就被她狠狠的甩掉,连一眼都没有看向自己。此时,他才从沉梦中惊醒。原来,被彻底丢下的人,是自己。“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郑基石捂住胸口艰难的喘气,头昏脑涨,头重脚轻,眼前一片漆黑,双臂酸软,根本拉不住她。只有朴宰范还能勉强的使出力气牵扯她的胳膊,只是也眼眶通红,神情惊慌。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完全失去理智,快要发疯,谁也拦不住,力气大到五六个人按不住。南熙贞低扎发因为剧烈挣扎散开,乱蓬蓬的遮住面颊,正满脸泪水歇斯底里的哀嚎。“我不要mama走!”“mama你不要走!”她挥开围着自己的吊唁人,满目疮痍,快要哭的背过气去,放声大喊,想要把mama喊醒。“mama!mama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错了,我会改正!”“mama,我会听话的。”她难掩崩溃的泪流满面,嚎啕大哭,死命的挣扎,眼里满是绝望和悲伤,一汪一汪海水般涌出的泪花。滴落在拦着她的人的手背上,烫的人不由瑟缩。她不甘,她难过,她不想让mama走。一声比一声喊的凄厉,一声比一声叫的惨烈,化身为四面八方的利剑,将朋友们的心扎的四分五裂,血流成河。“mama!”“mama!我会听话的!”“我不要一个人,mama,mama,您出来吧,我永远听您的话。”“我会乖乖的……”“mama,我发誓会做一个好孩子……”这一句,将郑雨盛的心脏刺穿,泪水汹涌,胸中无限悲痛,他扶住跌倒在地的人,眼泪盈眶。“你是好孩子,你是。”轻声细语,声线颤抖。【熙贞,我以为你是个好孩子】那天晚上。他说错了。万万不该说这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该那么说。熙贞很敏感,她会将这句话记一辈子的,会变成捆住她的枷锁,会……伤害到她。应该能想到的。她又怎么会懂感情这种事情。没有父亲,母亲疲于工作养家,哪里有人教她,哪里会懂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过是磕磕碰碰跌跌撞撞的前行,开心一天是一天。没有谁欠谁。自己不该计较那么多,过于贪心就会不满足,过于索取面目就会可憎。旁边有人帮郑雨盛搀扶起熙贞的肩膀,眼瞳深沉布满血丝,孔刘垂下眼睑沉默的用力扶起,好半晌才沙哑着说:“让mama安稳的走吧。”这一幕太过于悲伤。熙贞挣脱开俩人,孑然一身,像栀子花凋落的飘零,跌跌撞撞爬到灵柩前,一声一声喊着mama,扒开了灵柩旁的手。她要投入mama的怀抱,于是爬上了灵柩,蜷缩在棺木上,乱发披散,眼眸红肿,正小声的啜泣,像失去庇佑的幼兽,久久哀鸣。大家都没能阻止,就这样守在旁边。熙贞努力的伸展双臂拥抱棺木,眼角晶莹的泪水悄悄滑过绯红的鼻尖,滴落在暗红色的棺木上。滴答滴答,聚集了一大片湿痕。她吸了吸鼻子,紧闭双眼,想在睡梦中重新醒来,醒来后自己一定要去找mama,说她做了个噩梦。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mama一定会好好安慰自己的。一定。“如果mama是天空,我就是白云,如果mama是阳光,我就是小草……”她在低声吟唱,略微稚嫩沙哑的嗓音,轻轻呢喃小时候学会的祝歌。那是献给亲爱的mama。就像小时候一样,mama一定在台下录像,看着她的表演。等她唱完了,就会看见mama在台下等着自己。于是她唱的更认真,泪水淹没了棺木,一点都不冰冷,还是和mama的怀抱一样温暖。“亲爱的mama您真好,日日为我多cao劳……”她像一片花瓣落在灵柩上,轻飘飘的,乌云蔽日,稍后却转晴,灿烂夺目的阳光洒向地面。照在她倔强的小脸上,照在她悲伤涌出的泪水上,照在她微微发抖受伤的身躯上。李星和的心碎了,他什么也做不了,说不出安慰的话,做不出安慰的事。他只是这样呆站着,红着眼圈,任由眼内的液体挣扎的往外奔涌。他想对熙贞说。我的mama就是你的mama。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你不会是一个人。可是不一样,那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手足无措,狼狈不堪,碎掉的东西捡也捡不起来。能做的事情,就是告知身边人不要打扰她。“让……”他咽喉塞糠般的艰涩,划伤食道的疼痛,目光月光般温柔的看向正在喃喃歌唱儿歌的人,吞下了泪水。“让熙贞和mama做最后的道别。”棺木上的人快要睡着了,睡着以后就会醒来,一阵风吹来,将这赤子之心的歌声飘到众人耳里。她红红的嘴唇动了动,脆弱的蝉翼长睫毛颤了颤,仿佛整个人依偎进了mama的怀里。快醒了,自己就快醒了。“mama,mama我会听话……”“mama,mama我会做个乖孩子……”快醒了,自己就快醒了。当天韩国媒体报道演员南熙贞的母亲因火灾于家中病逝,葬礼以非公开的行事举行,低调简单。紧接着。Dispatch持续报道后续事件。【演员南熙贞因一氧化碳中毒已经送往医院抢救】与此同时。运营AOMG的pumpkin收到了一封律师函。他看了之后有些不可置信,打电话告诉了朴宰范。朴宰范赶到公司后,拆开了这封寄来的律师函,来自【浪费时间计划】club代表的宋禹廷。【Shin&Kim律师事务所接受其宋禹廷(以下称委托人)的委托,就4月1日贵公司朴宰范与郑基石两位代表损毁委托人【浪费时间计划】店内设施,现向贵公司致函如下:………………为了维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请贵方于2018年5月13日前向委托人支付赔偿款项:6亿韩元,逾期将会予以起诉,发生的后果将由贵方承担。】朴宰范读完这封律师函后,握在了手心,脑中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浮现出刚刚看见了那几字【用于丧葬费用】。“不要,先不要告诉simon哥……”他青黑的眼底浓重,好像很久没有休息好,通红一片。他不相信什么赔偿费用于丧葬,mama的葬礼不是结束了吗?除非……他站立良久,那根紧绷的神经不愿意崩断,自己想的太悲观了。怎么可能呢。这种模糊不清的事情,不能告诉那哥。因为那哥……虽是这样想着,但他感觉非常缺氧,好像一氧化碳中毒的人是自己,憋得脖颈通红,太阳xue猛跳。pumpkin神情同样沉重,他无奈的摇摇头,告诉朴宰范太迟了。“对方一共发了两份,那份估计已经送到了基石的手里。”三成洞。新堂洞。郑雨盛和孔刘一前一后接待了前来通知具体事宜的宋禹廷。他没有多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冷漠无情却极有涵养,不卑不亢的问候行礼。“抱歉打扰到您了。”孔刘站着门里,唇边冒出了胡茬,目光闪烁不已,低沉着声音问道:“有什么事吗?”接下来,他和郑雨盛听到了内容一模一样的告知。“我前来的目的是希望您能够归还南熙贞女士的遗物。”杀人要诛心。与其消灭rou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