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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带着刺的,会温柔地贴近,撕下血rou再若无其事地离开。她应该拉住他的,告诉他自己不是没试过让他留下来,她去找过房产中介,可那些人像闻到血味的豺狼,眼里的幽光让那时的她感到畏怖。可那也的确是怯懦……甘瑅没有说错。就像她那时对他说的那句“你走吧”,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伪善罢了。甘棠就这样茫然地看着甘瑅离开房间。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甘瑅没有立即离开。但他很快开始整理东西。他的房门打开时,甘棠能看到落在地上的黑色旅行袋,它以一种缓慢而不可逆的速度被填充,就快被装满。两人维持着最疏离的关系,仿佛同一屋檐下的合租房客,甚至偶尔还不如。至少房客不会在视线交汇时故意躲闪。甘棠知道,甘瑅是在用行动证明他能做到话语里的永不相见。夜深无人的时候,她摸出弃用的手机,戴着耳机近乎贪婪地循环播放。那里面也有个小瑅,声音维持变声期时的微哑。他叫她姐,也会恰到好处地朝她撒娇,他对她絮语那些过往。那些过去,于一个人是苦难,可当承受的变成两个人,就成了弥足珍贵的记忆。他们曾扒着土墙,灰头土脸又满脸欣羡地看着别人放风筝。也曾因为养过的狗被送走,一道哭哭啼啼地追到巷尾。那时的他们可真是不体面啊,可他们都不会觉得对方不够体面。不像现在,非得小心翼翼维持着尊严,口是心非说着伤人的话。甘棠听着听着,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来时,正听见十六岁的甘瑅在耳边轻轻说。“姐,你就做只风筝,飞得越远越好,我就当抓住风筝线的人,早晚有一天会顺着那根线找到你。”骗人,她想。他说的明明是,哪怕在同一座城市,有些人也永不相见。禁区7“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甘棠愣了一下,她有多久没听见甘瑅这般温柔的话语了。只是这话语并不是向着她。她微微侧过头,看甘瑅打电话的模样。甘瑅没发觉她的目光,他的表情柔和,依稀带那么一点笑意。甘棠敢断定,电话的另一端一定是个女孩子。“没事,就留这边吃午饭吧,我来做。”原来甘瑅对别人也会这样温声细语,这并非jiejie的特权。甘棠迟钝地想,正要收回视线,却跟甘瑅的视线对上了。“……”偷听被发现,她难掩尴尬。甘瑅的反应则淡定得多。“姐。”他叫住她,有些困扰地道,“一会儿我有个朋友要来。”撂下电话后,甘瑅的语气只比疏离好那么一点。甘棠懂了,这是要她一会儿在女孩子面前维持姐弟和睦关系。她点头,“我来摘菜吧。”不多时,来了一个长卷发女孩。长相秀美,笑容很甜,甘棠打量一眼,觉得这女孩跟甘瑅站在一起算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能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的那种。声音也是脆脆软软的,“jiejie好,我叫雷茵,你叫我小雷就好了。”长相,言行无可挑剔。可甘棠不喜欢女孩。她解释不清这种没来由的敌意,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丑陋的怪物。为了掩饰敌意,她把话语放得更亲切柔和,“甘瑅他还在厨房……做菜,小雷你坐这等会儿,我去给你倒水。”雷茵客气地推辞,眼巴巴望着厨房门,“jiejie,我能去看看他做饭吗?我实在有点好奇。”甘棠觉得这声“jiejie”听起来刺耳异常。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厨房时,她更是心烦意乱。因为心烦意乱,甘棠连饭都吃不出什么味道来。雷茵原本是要坐在紧挨着甘棠的正中位置,却被甘瑅一把抓住手臂,拽到另一侧。“你坐这。”“哦。”雷茵有点懵,看起来又有点委屈。因为这点委屈,这顿饭她吃的不是很尽兴,捏着筷子的手游移不定。饭吃了没几口,她就不小心把水杯给撞倒了。雷茵脸红扑扑的问甘棠,“jiejie,我能不能去你那边换套衣服。”甘棠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甘瑅就把她的手腕一抓,“换我的就行,你过来。”“哎?甘瑅……你慢点。”两个人拉扯着进了甘瑅房间,甘棠面无表情咽下一大口饭,嗓子眼里噎得慌。不远处,门锁落下的声音刺耳异常。甘棠耐着性子把饭吃完了,然后她又把桌上的碗筷收了。那两个人还是没走出来。甘棠忽然觉得这房子里压抑得令人窒息,一分钟也不能停留下去。她惶然地推开门,逃离而去。门在身后落锁的一刻,雷茵脸上的甜美羞涩一瞬就消失了,她毫不犹豫地脱起身上的裙子。衣裙落地,露出的不折不扣属于男性的清瘦身板。假发被随意摘下,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容貌略偏中性的男孩。“衣服呢?”脱离了伪声,这声音听起来居然很正常。甘瑅把一套衣服丢过去,“不用还了。”“雷茵”恶趣味地朝他抛了个媚眼,“讨厌,人家原本还想在jiejie的闺房里换套女孩子衣服呢。”“她的衣服你穿得下?”甘瑅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眼里的阴冷不加掩饰,这会儿的他整个人阴暗冷漠,看起来没有半分甘棠印象中“小瑅”的模样了。“雷茵”就不再说话,只闷头换衣服。甘瑅没什么兴趣看同性换衣服,他转过身去,有些寂寥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次你玩太过了,雷殷。”雷殷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别客气,我帮人向来不遗余力。”是不遗余力拱火吧。尤其这家伙还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在一旁添油加火,“不出去看看吗?她好像真的被你伤到了。”“不用。”“弟弟你可真残忍。”雷殷笑得有点神经质,“看到你在厨房做饭的模样,我都快笑死了。jiejie,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爱心午餐,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绝对没有加什么特殊材料哟。”他对声音模仿很有一套,前半句把甘瑅的声音特质模仿得有几分相像,到后半段就全凭个人发挥,刻意夸张化的语调,听起来微含恶意的调侃。“……不会真的有加过吧?”甘瑅默不作声看着他表演,既没否定也没肯定。于是雷殷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早知道我就一口都不吃了。”甘瑅脸上浮出一点讥诮,“这次没加。”雷殷的表情古怪地凝住了。“……真恶心。”“彼此彼此。”这是两人最通常的相处方式。这世上有些人的关系未见得有多亲密,但他们身上有同样离经叛道的气息。哪怕气氛剑拔弩张,哪怕言辞带着挑衅,可甘瑅一个电话,雷殷还是来了。虽说是来添乱加看戏的。一般朋友绝不会在接到电话后配合女装登门。普通同学也不会在放学后看